杜老太還是怕了,身子開始哆嗦。
她怕死,怕死了後杜鵬真的會給他爹找個新媳婦,比如村裡去年死了男人的王寡婦,大家都說王寡婦風韻猶存,腰跟河邊的柳條一樣又軟又細。
她還想起自家老頭子前些天幫王寡婦搬柴火。
她怕,更多的是不甘心,怕自己這樣死了,自己辛苦攢下的家業讓王寡婦撿了便宜。所以對上明玥冷漠的眼神,她開始求饒,“阿煜媳婦,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會來你們家了。”
明玥冷笑,“我憑什麼信你的話?剛才那還讓我砍死你呢?你說我到底要相信你的哪句話?”
然後屋子裡就不斷傳杜老太的求饒聲。
明玥並沒有馬上放了她,不然的話她如何能長記性?所以過了好久,明玥才鬆開刀起身,還不忘告誡:“你有心思薅我家這點羊毛,不如打聽打聽,你以為杜鵬要銀子作甚?那是拿去給他丈母娘買綢緞衣裳。”
冰冷的目光將杜老太一身皺巴巴的舊衣裳掃視了一遍,“你隻怕綢緞都沒摸過吧?他可有想過給你買個什麼?還有王寡婦,一個沒男人的女人,帶著幾個孩子,過得比我這有男人的都要像樣子,瞧她身上那朵玫紅色的綢花沒?你以為她怎麼得來的?”
明玥這些話並不假,畢竟杜鵬一般往家裡要錢,都是拿去討好丈母娘。丈母娘枕頭風吹好了,嶽丈也多看他幾眼。
而杜老頭人老心不老,加上那王寡婦的確是有幾分姿色,死了男人後的她不但沒削瘦,反而越發紅光喜麵。
正因為她利用自己那點風姿,到處勾搭男人。不過她聰明,隻去勾搭這些老頭子,因為好糊弄,來錢快,又難以叫人發現。老頭子們就算是被騙了,也不敢聲張,畢竟要顧著臉麵。
杜老頭也是其中之一,王寡婦頭上那朵綢花,正是杜老頭買的,昨日自己在集市上剛好看到,今兒就出現在了王寡婦的頭上。
杜老太從屋子裡出去的時候,太陽光照著身上,她仍舊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昏暗屋子裡的明玥,哆嗦了一下就跑了。
明玥見她跑了,也鬆了一口氣,她其實也不確定,這一套對杜老太有沒有用。
把刀收好,看到院子裡就大女兒和小女兒,不見沈煌月,一時擔心起來,正要問就聽到外麵傳來沈煌月滿是擔心的聲音,“娘!”
原來沈煌月不放心,去把沈瞎子叫來了,然後祖孫倆才到這刺梨小徑入口,就正好撞上杜老太。
往日裡,那杜老太少不得攔住他們陰陽怪氣地罵一回,今兒卻看都沒多看一樣就從他們身邊跑了,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般。
也正是這樣,讓沈煌月很是擔心。
哪料想,今日竟然是虛驚一場。不但如此,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杜老太都沒再來這邊鬨,反而聽說杜老頭為老不尊什麼的,杜老太還跑去王寡婦家裡罵。
但王寡婦乾了這一行,哪裡怕她罵?正如那債多不愁的,反而笑著讓杜老太多回去照照鏡子再來罵,可把杜老太氣得不輕。
後來聽說杜老太花了重金買了一身新衣裳,要去縣裡見看杜鵬,當然她沒能去,於是繼續折騰。
而這段時間裡,沈煜因給那位鄉紳老爺家裡寫墓碑,名聲也算是打響了,這樣的生意不止,家裡也有了穩定的收入。
今天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肉。
當然沒花錢買,是人家送的半隻雞。
說來也是可憐,幾個女兒長這麼大沒吃過一塊肉,明玥把雞和竹蓀放在新買的砂鍋裡燉,那香味一出來幾個女兒就不由自主地圍在旁邊,小巧玲瓏的鼻子不停地吸著那鍋裡散發出來的香味。
“娘,味道好好聞哦,雞肉也是這個味道麼?好香啊!”耀光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見著明玥拿著兩根野蔥過來,連忙問。
灼雲也貪婪地吸著香氣附和著,“嗯,真的好香,娘咱們家今天是要過年麼?”不過過年的時候,好像也沒吃這麼香的東西。
過年的時候,以前都沒肉。
這年頭沒飼料一說,雞的確很香,加上來了也快一個月了,明玥也沒嘗過肉,所以她完全能理解現在孩子們激動的心情,“不過年,但是以後不過年咱家也吃肉,你們站遠些,彆一會兒燙著了,要不去梨樹下的秋千玩會兒,或者上去叫爺爺吃飯。”
幾個小丫頭歡快不已,結著伴兒往村西頭上去找叫沈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