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又說沈煜這每日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這白日裡是和那夥人怎麼周旋的,回來也是滿身疲憊的,還要看無數公文。

她這幾日發現了,總有人出入那書房,不知道送些什麼來,但元家那幾個護衛不可能沒有發現,畢竟自己都瞧見了,他們能放進來,顯然是得了沈煜的意思。

而且老爺子們那邊也沒多管,她也就沒去多過問。

隻是這日她正好去書房給孩子們找書,便遇著了。

竟然是個穿著勁裝的年輕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身上沒有半點飾品,一頭烏黑的頭發高高地束起,英姿颯爽的模樣,連帶著那張略顯得嬌氣的臉也變得英氣了幾分。

沈煜也不知道從何處收刮來的這些書,加上原來他們從瀾州帶來的那幾大箱,如今這書房裡已經堆滿了,她正扶著梯子在上麵找那遊記雜記一類的。

孩子們閒事就喜歡看這些,裡麵的記錄是否真實明玥倒沒有辦法去考究,但整日叫他們背那些個策論理學,怕是要厭學的。

所以就拿這一類書來做他們的課外。

阿酒從那並沒有插鎖的窗戶裡進來,剛站穩從懷中將一壘消息信函放到桌上,這才察覺到明玥的目光,嚇得條件反射地防備起來。

那時候她們二人,一個居高臨下站在那竹梯上,滿目驚訝,一個則抬頭仰望,渾身戒備。

最後還是明玥先開的口,“可以幫我扶一下梯子麼?”她想伸手過去旁邊拿那本有關曜族遷移的書籍,得把身子偏過去些才行,但這樣一來,腳下自然是不穩了。

聽到她的話,阿酒也才反應過來,收起渾身的戒備走過來與她扶著梯子,這個時候也猜到了明玥的身份。這書房外是有人專門看著的,這竹梯上的美貌女人多半是夫人了,不然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麼可能進來?

於是過去扶著梯子,見明玥有些艱難地斜著身子伸長了手臂,便問:“夫人要找什麼書,屬下替您取吧。”

明玥聽得這話,立即收回身子,一手撿著已經挑選出來的三本書,一手扶著竹梯下來,“那再好不過,謝謝你了。”

她跳下來,連說了幾個本書的名字。

阿酒聞言,一一取了下來,也瞥了一眼,發現都是些遊記雜說,“夫人也喜歡看這一類書?”

“嗯,順便給孩子們看,整日悶在這院子裡,怕給憋壞了。”明玥回著,逐問起她,“小妹妹是天幕山的人麼?怎麼稱呼?”

阿酒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緊張起來,連忙後退了兩步,抱著劍就行禮,“屬下阿酒,見過夫人。”

“不必這樣客氣,想來你到這府上也不是一兩次了,應該是見著了,我們這府上不興這一套,不然這主子比仆人還要多,整日仆人也不用做彆的了,光是挨個見著我們行禮,大半天的功夫也去了。”明玥將那書疊在一起,曉得阿酒還忙,也沒多耽擱她,“你不必這樣拘束,忙你的去,若是尋常得空了,來家裡吃飯。”

說罷,朝她微微一笑,便先去了。

“好,謝謝夫人。”阿酒見著她出了門的背影,不知怎的竟鬆了一口氣,怎也沒想到,原來夫人竟然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還這樣美,難怪公子當初那滿上京的貴女都不要。

要自己說,那些個貴女,不說性子有夫人這樣好,隻怕就是比這容貌,也是比不得的吧。

而明玥這裡,抱著書從書房裡出來,才穿過那九曲回廊,就見著空青懷裡抱著好幾件披風,跑得匆匆忙忙的,甚是好奇,“你作甚去?”又瞥了他懷裡的披風一眼,見著鹿哥兒他們和自家幾個丫頭的披風也在,“都跑出去玩了?”

空青懷裡抱著那麼多披風,原本還算是高挑的他如今也隻露出個腦袋。不過一點被奴役的表情都沒有,滿臉的興奮,“夫人,月牙池那邊下雪了,我先過去了,他們還等著我。”

說完,拔腿就跑。

明玥卻是抬頭看了看著天空,是有陰雲,但也有藍天,而且半朵雪花片也沒瞧見,隻當是空青說玩笑話。

不想她才將書送到暖閣裡,隻見裡麵也是空無一人,出來喊了兩聲,才見著巧袖一邊解圍裙,一邊也是要朝月牙池那邊走。

見了她直喊道:“夫人,月牙池那邊有奇觀呢!可快彆在這裡站著了。”說罷上去就拉著明玥往月牙池去。

聽著她說奇觀,明玥便想著莫非那邊真下雪了?

沒曾想她連走帶跑到的時候,果然見著以那月牙池為界,那邊果然嚇著鵝毛大雪,家裡大大小小的人都擠在那廊下,得了披風的孩子們這會兒已經在那堆積得薄薄一層的雪地上撒歡。

“早前隻聽說東邊日出西邊雨,這東邊雪西邊風月到底是頭一次見,稀奇了。”可不是嘛,這會兒也快到暮色了,那沒下雪的的天空上,是隱約看到一輪新月的。

眾人早前是沒發現,這會兒聽到明玥說,又忙著扭頭找月亮,果然瞧見了那新月,一個個激動得無比。

而隨著這鵝毛大雪灑落下來,那月牙湖邊的樹枝上,如今東一團西一團掛滿了雪絨花,瞧著甚是有一番境意。

大家在這邊看了好一會兒,天色逐漸暗了起來,這才散了去。

明玥見大家看雪耽誤了點燈,想著自家女兒們那輕功也不能學,一個個能上躥下跳的,便叫跟著貫眾他們一起點燈。

燈火一亮,這月牙池一片堆滿了皚皚白雪的夜景便更是璀璨奪目了,與這沒有雪的一邊,涇渭分明。

沈煜今天隻怕也是因為這雪,回來得比往日早一些,吃過晚飯後,叫孩子們纏著到這月牙池這邊來舞劍。

他本來就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那原本看著僵硬的長劍到了他手中,仿佛是活了起來一般,變幻莫測,把一旁小孩兒都看得熱血沸騰的,隻恨不得那把劍在自己手中也是這般模樣。

尤其是後來那劍攜帶著劍氣,硬生生是將那漫天的鵝毛大雪給斬斷開來,孩子們也在這一刻激動得尖叫起來。

明玥其實很少看到沈煜真正握劍,那種飄逸和行雲流水美得不像話,身形穿越在這雪花中,有些半真半假,一時間讓人分不清楚,所看到的這一切是真是假。

直至沈煜將那雪花一劍斬開,她聽著孩子們激動的尖叫聲,才恍然反應過來,這哪裡是什麼夢境?

她見沈煜停下來,剛要催促他去早些休息,彆一會兒又偷摸去了那書房,不想她這還沒開口,沈煜就叫孩子們圍住了。

等沈煜教了他們幾招,把孩子們打發了,才朝著明玥走來。

巧袖在那鋪滿了白雪的池邊亭裡煮了熱水,沈煜拉起明玥的手,“難得這樣的美景,坐一坐。”

可不是嘛,那停子一邊下著大雪,一邊清風明月。

沈煜提起那燒得滾燙的熱水,將茶具清洗乾淨,與明玥泡了一杯江南的晚風雪。

茶香飄來,明玥扭頭看著那亭外的鵝毛大雪,“這倒也是應景。”隻是有些擔心,“還沒來得及翻看此處地方誌,不曉得往年似乎也是有這樣的奇景?這邊可有鬨過雪災?”

沈煜側身朝著那被大雪遮擋了的牆外看去,隻是此刻莫說是能看到那城外的雪山之巔,便是那萬家燈火也忽明忽暗。

一切都像是被這大雪隔絕了一般,“這樣的奇景,咱們看著倒是新鮮,但在這本地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那城外的山上,你看除了那六七月份,其餘的時間都總是下著雪,隻要爬到半山腰,日日是能見著也的奇觀。”

說來這裡也著實是奇怪,晝夜溫差大就算了,又因為有這高海拔,又有盆地,所以那山上常年有雪,那山上是凍得要命,可是真山下的盆地裡卻又熱得不行。

尤其是過了布雲河,那邊還有一片戈壁。

穿過那片戈壁,便是曜族老百姓所居住的山脈。

那裡,也是常年有雪。

“對了,今日得了消息,在此處負責的李家人,與你是同輩的李置,可是見過?”沈煜為了避免明玥和那些官夫人們來往,防不過來,所以一開始便讓明玥這裡稱身體孱弱,又不適應此處的天氣,所以誰家的帖子都給拒絕了。

起先那些人不死心,接二連三來下帖子,後來見明玥好像也幾乎是足不出戶,才相信她是真的身體不好。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不去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宴席,她落了個輕鬆不說,也避免有那見過明玥的人瞧見她的臉。便是現在明玥有那名正言順的身份,但沈煜總覺得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李置?”明玥歪著頭想了想,“倒是有些印象,好似是大房那裡庶出的。”也就是李夢山的庶子,排行第幾她忘記了。

李夢山的兒女多,年紀大部份都在自己之上,但為了彰顯李家對自己這個長公主的女兒有多尊重,就隻有她被稱呼為大小姐,旁的都是叫什麼名字,便喚什麼小姐。

這大小姐三個字,仿佛是她一個人的殊榮一般。

隻是明玥的記憶裡,那李置是個又瘦又小的模樣,還總被那一幫嫡出的兄弟們打,自己就遇到好幾次。

他的處境,和當時出類拔萃的李燼可好不到哪裡去。隻是沒有想到,他如今竟然得了李夢山的重用,還將這青丘州的鹽田鹽井之事交給他。

有些讓明玥意外。逐朝沈煜問:“你與他打了照麵?”

沈煜頷首,那李置也並非是朝廷官員,卻整日出入那衙門裡,那些官階低等些的,見了他還要行禮。

還真有些那土皇帝的意思了。

不過這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趣的是沈煜收到了投名狀,“不過,我還收到一封信函,你猜誰想見我?”

明玥見他那神情,應該不是這本地的官員,但他這樣有興致問自己,顯然那人自己是認識的,於是思來想去,倒是挑了幾個人。

但都不對,沈煜搖著頭,見明玥還真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便索性告訴她,“李夢梅。”

剛捧起茶的明玥頓時就愣住了,“他?”明玥第一反應是李夢梅發現自己了,還是發現李相思藏在家中?

可就在她擔憂之際,卻見沈煜笑道:“他想與我合作。”沈煜已經答應了,很好奇這李夢梅想同自己合作什麼,又能給自己什麼。

“合作?”明玥有些艱難地吐出這兩字,幾乎已經猜到了李夢梅打的什麼主意。那些年雖然不識他那風輕雲淡外表下的勃勃野心,但那人終究是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是有些了解,“他到還是忍不住了,這麼多年了,他仍舊覺得這李家該是他的才對。”隻是他得不到,他也不允許旁人握在手裡。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兄長。

不過想到沈煜既然和自己說起此事,隻怕已經應了,“他來這青丘州了?”

沈煜搖頭,“在天水州見麵,所以過一陣子,我會離開青丘州一段時間。”

明玥倒不擔心他的安危,這青丘州滿是明槍暗箭的官場他都沒事,家裡也有幾位老前輩,隻是想到那李夢梅長了一張最是會忽悠人的嘴,生怕沈煜叫他騙了去,隻叮囑著,“我是不能與你同去的,他許你什麼話,你聽一聽便是,萬不可當真。”

沈煜先是一怔,旋即忍俊不禁,伸手敲了明玥的頭一下,沒好氣道:“你是整日跟這些小屁孩在一起,也是把我作他們一般看待了吧?”

“哪有,你是不知道,我被騙了那麼多年,這不是同叮囑一聲嘛。”主要那李夢梅從外形上看,的確是個仙風道骨不問世事的樣子。

正說著,那幫舞劍舞累了的孩子們蜂擁而來,原本煮好的茶水,還不夠他們解渴,好在餘娘子正好來喊,“巧袖見大家今兒高興,怕是得晚睡,一會兒多半是要餓,所以煮了些甜酒釀,要吃的都去廳裡。”

聽著有甜酒釀,大家也不要這茶了,隻把沈煜和明玥撇在這裡,一下就跑沒了影子。

明玥看了看那空蕩蕩的茶壺,見沈煜還坐著不動,“怎的?茶都沒了,你還要作甚?早些去歇著吧。”一麵起身,拉起沈煜去休息。

她是真的想讓沈煜去休息,就是想著沈煜每日早出晚歸,還要和那幫人整日虛與蛇委周旋著,傷神得很,所以想讓沈煜多休息。

隻是沈煜大概誤會了她的意思,一進房間便將那門閂彆上,“你這樣見天催我休息,是不是嫌我這幾日回來得太晚?”

明玥是嫌他回來得太晚,但絕對不是因為……

但沈煜不聽她解釋,此刻已經將帳子放了下來,不讓她有半分掙紮的機會。

翌日一早她渾身酸軟地爬起來,沈煜已是沒了身影,她又躺回床上去,反正如今也沒有要賬本要看,也不用出門去。

哪料想孩子們有來鬨騰,非得叫她去月牙池邊看雪人。

等她收拾好過去,隻見那月牙池邊整整齊齊十幾個雪人,她想這是多閒啊!不然這麼一大早的,就堆了這麼些個雪人。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去分辨那些個雪人有什麼區彆,八角急匆匆來找。

原來是那沙和尚來消息了。

明玥自然是先忙要緊事,還看什麼雪人。

原來沙和尚已經將那些人帶來了,在明玥早就準備好的彆院裡,這會兒都等著。

明玥很清楚明確地告訴過他,人他就算是找回來了,可是也不敢全相信,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並不讓沙和尚告知他們,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也正是如此,讓沙和尚把那些人都安排在了一處雲綺幫忙買的彆院裡。

馬四九和老刀隨著她去,到了那彆院,卻不想除了那沙和尚,隻有七八個人,個個裝扮奇異,有男有女,但年紀幾乎都是不惑之年以上。

母親的人,就隻剩下這麼一點了麼?她掃視著眾人,這些人也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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