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藏北無人區6(2 / 2)

如果你對外界情緒的感知這麼遲鈍,甚至會誤會的話,那以後我再也不會借著關心的名義對你大小聲了。

關心就是關心,他應該光明正大的表達出來的。

“戴子灝,你彆難過呀,好不好?”唐星銳從戴子灝的肩膀處抬起臉來,一張臉上全是淚痕,鼻頭和眼尾都是紅的,好不可憐。

戴子灝想說他並沒有難過。

他隻是……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對他這樣說過這些話,這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絲困惑:唐星銳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自己有什麼值得的地方嗎?

但是最終他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輕輕點了下頭。

唐星銳近距離的看到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他一直認為這雙眼睛很漂亮,像琥珀,但琥珀圓潤,它更清冷。

他想,他本以為戴子灝是個冰川,但總有春天冰雪消融的時候。冰川下麵埋藏著的一定是小小的種子,春風一吹,淺草破石,萬物瘋長。就像他依舊堅信戴子灝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一樣,冰冷的外表下總有希望。

但此刻,唐星銳覺得自己錯了。

他的內心可能並不是冰川,而是一片沙漠。

一片像他們腳下這座荒涼的沙漠一樣,空曠沉寂,沒有一絲生機。風一吹,連點回音都被吞噬殆儘。

“有一年的植樹節,我親手種下了二十二棵樹,”迎著戴子灝疑惑不解的視線,唐星銳鬆開了一直抱著他的手,笑著說了下去,“我喜歡自己栽培下的樹在荒漠中茁壯成長的樣子,那會讓我有種成就感。”

“看,我打敗了沙漠——憑幾棵小小的樹苗。”

戴子灝沒有聽明白,但他覺得或與有自己有關,遲疑的點頭表示讚同。唐星銳看著他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原本盛著淚水甚至還有些水汪汪的眼睛重新眯了起來,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他的臉雖然哭得紅紅的,但依舊笑起來給人一種甜甜的感覺,好像心都被治愈了。

見他笑了,戴子灝微微勾起嘴角,也笑了。

心裡好像放下了什麼重擔,甚至悄悄舒了口氣。

他在服役的那些年,麵對再可怕的敵人都沒有這般慌亂過。

唐星銳現在倒是沒事了,隻是戴子灝被他硬是抱著不撒手,肩膀處蹭了一大片眼淚不說,還弄得衣衫淩亂,他不好意思的彆開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平時沒有那麼、那麼跟彆人親近的。”

他其實是想說自己很矜持的,但有感覺這句話放到這個社會上有點奇怪,畢竟對方跟自己從生理上來說是完全屬於同性彆的人,所以話到了嘴邊就換了個說辭。

“沒事。”戴子灝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衣領處被揉亂了,甚至還稍稍被拽的向外敞開,露出了一點鎖骨和頸側的皮膚。

他抬手想將外套重新整理好,卻被唐星銳一把攥住了手。

“你的傷!”他一臉懊惱的樣子,又想起來自己剛說過不能對戴子灝大聲說話,不得不講到了嘴邊的指責憋了回去,咬著牙問他,“你怎麼不跟我說?我竟然忘了!”

怎麼能光顧著自己的情緒,忘了戴子灝剛剛可是蹭了一身的傷!他剛剛不但沒喊痛,竟然還任由自己壓在了他的傷口上!

唐星銳瞬間就開始心疼了。

戴子灝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他看著唐星銳自責不已的表情,輕聲說了一句:“你在哭。”

什麼意思?

唐星銳沒跟上他的邏輯,但他知道眼下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指了指那些傷口:“但還是你的傷更重要啊!”

戴子灝垂眸看了眼自己血跡斑斑的上衣,表情不甚在意。

唐星銳說了句“等會”就急急忙忙的下了車。

老李和徐善卿正站在後麵的車旁,擔憂的往這邊看,見唐星銳下來了就他問還好嗎。

唐星銳:“一會再說,我想去幫他處理傷口。”

說完從後備箱裡翻出醫療箱,就急急忙忙的跳上了車。

老李攤了攤手:“我覺得沒大問題了。”

徐善卿表示讚同。

唐星銳一到了車上就去脫戴子灝的衣服:“趕緊給你處理傷口,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

戴子灝伸手想接過來自己弄,卻被唐星銳躲了過去。

“我來。”

他明顯有些不習慣,但又拗不過唐星銳,無奈隻好放手讓對方來。

唐星銳家裡是軍隊出身,哥哥和父親都入了伍,平時大傷小傷是不斷的,平時基本都是他和母親在照顧,所以他處理傷口的技術還是過關的,隻是戴子灝身上的傷口實在是讓他看的直皺眉。

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自己都不會疼的嗎?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麼折騰自己了?我們不差這一點時間,你的身體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希望你記住這一點。”唐星銳正拿著酒精給傷口處消毒,小心翼翼的擦拭上麵的血跡。

戴子灝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唐星銳無比沮喪又心疼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將手裡的力道放得更輕了。

可無論是力道重還是輕,對方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樣節約時間,最好是在天黑之前走出這裡。”可能怕唐星銳又生氣,戴子灝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唐星銳“嗯”了一聲,簡直越想越難受,手下不留神,竟然力度大了點,按了一下又立馬嚇得抬了起來。戴子灝沒有什麼表示,連表情都沒變過,倒是唐星銳看了看那個傷口,擔心地問:“弄疼了嗎?”

戴子灝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沒有痛覺神經啊?都感覺不到疼的。”嘴上這樣說著,唐星銳卻是不敢再走神了,生怕又弄疼了對方,而對方卻連吭一聲都不吭,“脫一下衣服,我幫你處理一下身上的傷。”

他剛回頭拿個繃帶的功夫,轉身就看到戴子灝正抬著手將上衣脫下來。他在軍中的時候也經常受傷,戰友之間幫個忙上個藥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故而脫的很利落,連絲毫猶豫都沒有。他將衣服都搭在了右手手臂上。

倒是脫完看到唐星銳愣在了那裡,以為是太麻煩,就伸手想要過他手上的繃帶和雙氧水:“給我吧。”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隻纏著繃帶的手,唐星銳才如夢初醒一般,猛地將視線從對方的上身轉移到了彆的地方:“不用,我來就好。”

後續的上藥過程中,唐星銳眼神全程不敢亂瞟,隻是一味的看著眼前的傷口,無比的認真專注。一上完藥就趕緊把乾淨的衣服拿給了戴子灝:“穿上吧。”

自己卻是不敢抬眼,垂下眼眸收拾手裡的東西。

啊啊啊怎麼辦?!

就算是後麵一點都沒敢看,但是對方的身材卻不斷在眼前浮現。戴子灝脖頸處還有他蹭上的紅痕,淩|亂的交織在白皙的肌膚上,月匈前的兩點因為接觸到了空氣而ting立起來,隨著呼吸細微抖動。勁痩的腰肢隻有一點點,好像一下子就可以勒住。汗水正順著肌肉的線條往下流,到了人魚線再往下,然後沒入其中。

不對啊我在想些什麼?我不是變態啊!!

唐星銳使勁的晃了晃腦子,試圖將剛剛的畫麵全都晃出去,卻收效甚微。他閉了閉眼又睜開,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吸了吸肚子。

雖然原身不是很經常鍛煉,但是該有的腹肌還是有的,比起來……應該也不差什麼的,對吧?

唐星銳還在想著這件事,就聽到副駕駛上傳來戴子灝的聲音:“我有痛覺。”

似乎是今天太過疲倦了,他的聲音微啞,有些低沉,不複往日的清冷聲線,但依舊好聽的緊。

“那為什麼不說出來?”

小時候唐星銳受了傷,他一定哭嚎的比任何小朋友都大聲,往往是在引來父母和哥哥的注意後,得到好多好多的安慰,還有那句“糖糖不哭”。後來他長大了,但是受到了委屈還是會下意識的找自己親人尋求安慰。

戴子灝聽到了這句問話,薄唇抿得很緊,然後極其緩慢的眨了下眼:“說出來,有什麼用?”

即得不到關心,又不能減輕疼痛。他從很早之前就學會不去做這些無用功了。

他是認真的在表達自己的疑惑,卻讓聽到這句話的唐星銳一下子攥緊了拳頭,指甲緊緊地掐住了掌心。

他強顏歡笑:“那你說出來,我不就知道了?我可以抱抱你,幫你上藥,給你消毒,讓你……就沒那麼疼啦!”

戴子灝側頭看唐星銳,好像在確認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轉過頭去,手撐住了額頭,似乎有些疲憊。

唐星銳聽到他聲音很輕的應了一聲。

“好。”

唐星銳感覺自己揪起來的心一下子就被鬆開了,他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方向盤,笑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呀。”

他的聲音很輕,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單純的不想將戴子灝吵醒。

夕陽透過車窗照在了戴子灝的臉上,讓他的睡顏顯得格外恬淡。

他們最終也沒有在天黑之間走出這片雅丹地貌。

因為戴子灝受傷,唐星銳死活不願意讓他再次攀爬,說了句自己試試就開始嘗試。另外兩人自然是攔著戴子灝的,跟唐星銳說好了一人一次,誰都不許多爬。

隻是他們三人終歸是沒有經受過特殊訓練,有好幾次都快爬到頂點了,又因為鬆散的沙子滑了下來,無奈隻能一遍遍嘗試。這無疑更加拉長了他們呆在這裡的時間,但是三人都沒有讓戴子灝去嘗試。

最後一次爬下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帶走了沙漠裡的最後一點溫度。

老李狼狽的從上麵爬了下來,喝了口水:“明天起來先往西走一段,然後看到個東南走向的沙墩之後往北拐,估計再走上半天就差不多了。”

夜行沙漠太過危險,不如早睡早起,明天再說。

大家一致認同這個提議。隻是這裡實在是荒涼,他們上次保險起見儲存的乾草不夠燃燒一整晚的,中途要是滅了,他們很可能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故而四人最終決定在車裡捱過一晚上。

而他們,會在幾個小時之後無比感謝現在做這個決定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jj經常吞稿子,要是沒看到九點的更新就過二十分鐘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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