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銳見自己不小心把那隻軟趴趴的東西踹到了戴子灝的腳邊, 尷尬的撓了撓頭。
“嗯……我說我沒想到會踹得那麼遠,你相信嗎?”他吞吞吐吐的說道,附上一個因為心虛格外燦爛的笑臉。
說實話, 很難相信。
【捏爹!所以為什麼能踢的這麼遠?!!】
【人言否?糖糖你想想你的力氣啊喂!】
【能踢這麼遠我是萬萬沒想到的……又是想讓唐星銳進國家隊為國爭光的一天呢[doge]】
戴子灝看著他走過來。過來就算了,竟然還滿臉嫌棄的繞開了腳下的水母,走到了他的另一側, 拽著他的上衣下擺探頭看那隻正在蠕動的水母。
唐星銳看了一眼就跟看到了什麼難以接受的物種一樣, 一臉“天呐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長這樣”的表情僵硬的轉過了腦袋。
戴子灝簡直要歎氣了, 突然有種自己在帶熊孩子的感覺, 他二十幾年來從沒這般心累過。唐星銳總是能很輕易的激起一些自己早就忘卻的情緒, 比如此時的無奈。
他簡直像是在自己平淡如斯激不起波瀾的一汪死水裡插了根棍子, 攪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偏偏戴子灝本人也說不上壞來。
他問:“你踢它乾什麼?”
唐星銳覺得這樣不太好,但是自己剛才真的是完全下意識的舉動, 他癟著嘴,因為自知理虧,小小聲的說道:“那我不是……沒忍住嘛。”
沒忍住?戴子灝淺淡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似有無奈。他將手裡的魚交到了唐星銳的手上,囑咐他:“拿好。”
魚驟然換了主人,本來都已經奄奄一息的等死了, 立馬又跟回光返照一樣拚命的開始撲騰,尾巴直往唐星銳臉上甩。嚇得他伸直了手臂拿得遠遠的,脖子用力扭到了一邊。
好在這條倒黴的魚就撲騰了那兩下, 最後還是沒氣了。
戴子灝蹲下身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母, 找了根樹枝碰了碰它。水母有氣無力的挪動了一下。
“你沒用手碰它吧?”戴子灝回頭問唐星銳。
唐星銳搖了搖頭:“沒有,我一看到就踢過來了。”
戴子灝:“……嗯,知道了。”
然後踢到了他這邊。
看戴子灝拿著根樹枝似乎是打算將這個水母趕回淺海, 唐星銳好奇的問了一句:“你知道這水母是叫什麼嗎?”
拋開它軟趴趴,這水母透明的身體泛著淡淡的粉色,還怪好看的。就是這身體太軟了,讓唐星銳很容易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看了一眼又趕緊轉過了眼。
但是又很好奇,就問了全知全能的戴子灝。
彈幕裡也在等著戴子灝的解答。
【我也好奇,蹲一個灝哥的答案】
【除去這沙子沾在身上有點影響美觀了,這是水母確實好看,感覺到了水裡更好看,有點想養水母了】
【越漂亮越有危險啊親!你們清醒一點!要真的想養水母就去買無毒的藍月水母,人工繁殖的它不香嗎?】
戴子灝將水母輕輕撥弄了幾下就趕回了水裡,看著水母在水裡舒展了一下透明柔軟的身子慢慢飄遠,遠處有海豚躍出了水麵,跟著水母一起遠去。
他扔掉了手裡的樹枝:“我怎麼知道。”
唐星銳震驚:“啊?”
彈幕也是一片驚訝,沒想到戴子灝竟然不知道。
“我不是學生物學的,怎麼會知道。”戴子灝說著,讓唐星銳先拿著那條魚,又故技重施捉了三條,一次比一次熟練。唐星銳自覺接過了三條裡麵最沉默靦腆、不愛動的那一條。
戴子灝拿著兩條:“走,先去烤魚。”
再不吃飯,身體就受不住了。
唐星銳跟著他原路返回,心想是啊,戴子灝又不是專門學這個的,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他隻需要知道水母多數帶毒不要碰就夠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呀,畢竟戴子灝看上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
【確實是這樣,灝哥不是萬能的,他肯定也有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我還是驚訝了一下,我還以為他真的除了生孩子之外什麼都會呢哈哈哈哈】
【這樣看起來更沒有距離感了呀,一個完美的學神跟一個有缺點的學神,當然還是後者聽起來更容易讓人親近】
【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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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了之前放置竹筏的地方,在那裡的空地上生了火,又找了幾根樹枝,削了樹皮,把其中的兩條魚穿在了上麵。海魚肥美,唐星銳一個沒吃完就飽了,雖然沒有調味料略顯單調,但是它本身的淡淡的鹽味也算是起了增鮮的作用。
戴子灝將剩下的魚用刀片成片,唐星銳一看他動作就知道要乾什麼,連忙又找來了幾根樹枝,打了個簡易的乾燥架。他們把魚肉放在火上熏,。
在木漿做好之後,魚肉也熏得差不多了,戴子灝找了個特彆寬大的葉子,用麻繩係緊了兩頭,充當了他們的食物存儲袋。
“那就走咯!”
唐星銳將他們做的竹筏推下了水,竹筏的底部為了增加浮力還綁了很多的塑料桶,正在水上飄著。
戴子灝先跳了上去,又將唐星銳拉了上來。
剛開始有些掌握不好平衡,竹筏很是晃了兩下,唐星銳緊張的攥緊了戴子灝的手,等恢複平穩了才鬆開。
他舒了口氣,坐在了竹筏上麵:“嚇死了,還以為要掉水裡了。”
他們將準備的物資放到了小小的竹筏上麵,瞬間就將不大的竹筏占滿了,為了保險起見,東西都是用線穿好的,一端係在了手腕上。木槳一共坐了兩個,唐星銳跟戴子灝麵對麵坐著,手劃著槳。
“你怎麼了?”戴子灝發現他臉色有點難看,背挺得特彆板正,眼神也不亂瞟。
唐星銳咬了咬牙:“我不會遊泳。”
都怪節目組提前兩天才說明本次的比賽場地,不然他早就去學遊泳的了!
唐星銳發現自己上了這個節目就在被迫接受著很多的技能,比如去藏北之前學會了開車,集訓之後學會了搏擊。
現在,他就要被迫學會遊泳了。
戴子灝聞言,想到了之前在秦嶺的時候他確實說過自己不會遊泳的事情,目光看向了無人機。
導演從耳麥裡聽到唐星銳的話也是一愣。不對啊,他之前看過唐星銳的資料,他不是會遊泳的嗎?
隔著屏幕對視上了戴子灝的眼神,導演打了個激靈,趕緊吩咐。
“記得讓直升機隨時待命,他們之間有人不會水!”
電話下一瞬間就響了起來,導演一看備注的名字就開始掐人中,他認命的接起,語氣小心翼翼。
“喂,孔小姐……誒對,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仔細核查……您說的對……不敢這樣說……好的謝謝,我們一定保證。”
看著副導演好奇的眼神,導演掛斷了電話,說了句:“唐星銳的經紀人,孔芮玲。”
副導演嘶了一聲,這是一個光聽名字就讓人覺得開始牙疼的人。
“他什麼時候簽去了洛特公司?”
在導演殺人的目光下,副導演非常自覺的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導演:這尼瑪怎麼比自己都不上心?他好歹還知道唐星銳的現任經紀人是誰。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本來就是個小成本的直播真人秀,很多事情都處理得不夠成熟。畢竟國內中國是這個的確實不多,圈子小,受眾少,完全不如國外開展的如火如荼。要是沒出現唐星銳他們這幾個意外的話,估計會一直不溫不火的直到結束。
導演組覺得這可是今年以來最大的噩耗,應該在秦嶺結束之後或者這個副本開始之前問問唐星銳的,不然怎麼都不可能給他安排到海島上!
彈幕也紛紛炸了。
【唐星銳不會水就敢來,他瘋了還是節目組瘋了?】
【安全措施有保障嗎?@荒野求生節目組,糖糖和哥哥的安全就真的交給你們了,彆整幺蛾子!】
【唐星銳在之前的綜藝采訪裡說了自己會水的啊,從小就開始學的不至於長大了就不會了吧?明明就是肌肉記憶】
【我說句不中聽的,你真覺得以前的唐星銳說的十句話裡全是真的?我覺得得對半分吧】
說的也是。
【戴子灝是不是會水?真遇到意外了隻能靠他了!】
戴子灝看了眼唐星銳姿勢僵硬的攥著木槳,還好他學會了收著力氣,不然這木槳算是白做了。
“沒事,放輕鬆。”他放緩了聲音安慰唐星銳。
其實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也沒有那麼緊張,他隻是不會水,不是對水有什麼陰影,而且戴子灝在對麵就是給了自己最大的安全感。不過看他那般關心自己,唐星銳眨了眨眼。
“灝灝,我要是真掉下去了怎麼辦?”
【呸呸呸!糖糖你有點忌諱,老話最怕好的不靈壞的靈】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
戴子灝顯然也不想他這樣說,輕皺了一下眉:“不會掉下去的。”
“我是說萬一啦,要是真的不小心掉下去了,你怎麼辦?”
“救你。”
唐星銳有一瞬間的想要脫口而出“是像你救那個愈白一樣嗎?”
但他最後還是用理智憋了回去,他想到了戴子灝的傷口,猙獰可怖,這麼多年了都沒有消退。
“這的遇到特彆可怕的危險的時候,你一定不要救我。”唐星銳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對戴子灝說話,“你不能因為任何無關緊要的人拿生命冒險,所有人都不值得你那樣。”
就連那個愈白,就連他自己,都不值得。
戴子灝臉上一絲錯愕。
“可是……你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他輕聲說道,想要反駁唐星銳。
“所有人比起你自己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唐星銳看著他還想反駁,立馬轉移了話題,指著遠處的一個方向,“你快看,那是不是海豚!”
戴子灝抿著唇將想說的話收了回去,順著唐星銳指的方向看去。
遠在天際的海平麵上確實是一隻海豚,戴子灝看到它的時候,它正躍向了海麵,激起雪白的浪花,漣漪讓海水泛起波瀾。
唐星銳的聲音帶著一點興奮:“我之前在咱們捕魚的地方就看到了一隻海豚,不過隻有一瞬間就又走了,要是能近距離的看到就好了。”
戴子灝看著這一幕,又聽到了唐星銳說的之前的那隻海豚,皺起了眉。
海麵上出現了海豚……
唐星銳一心二用,一邊奮力的劃著槳讓竹筏飄飄蕩蕩的往前,一邊看著深海的美景。
海麵是鼓脹的,海與天的交界線好像移到了下麵,明明那般近,卻總也抓不住。海鳥掠過,輕盈的一點水花,叼著戰利品優雅的飛走了。
海風有著鹹濕的氣味,將頭發吹的散亂,遮住了半張臉。唐星銳將碎發彆在了耳後,才將被擋住的視線重新恢複。
”好多魚!“他看了一眼海底。
身下有遊魚經過,偶爾還會有特彆傻的撞在了他們的竹筏上,混亂的轉幾個圈然後又搖搖尾巴遊走了。
唐星銳現在看到魚,跟之前看到魚完全不是兩回事,他咽了下口水,心裡想的全是這魚都這麼肥美,夠吃幾頓的。
【我看到唐星銳的喉結動了!他絕對是在咽口水沒跑了!】
【笑死,不是剛吃了飯嗎?灝哥虧待你了?】
【我覺得這五天下來,可能唐星銳最討厭食物榜單的榜一就從糌粑變成了魚了】
【很難不支持】
海上的景色千篇一律,看久了膩味到還好,最怕的是麵對不變的海景會產生心理壓抑。
但唐星銳好像沒有這方麵的擔憂,他在欣賞夠了景色之後,扭頭對戴子灝說道:“我想用一下你的竹箭。”
戴子灝不用他說第二句就知道他想乾什麼了。
“小心一些,捉不到就算了。”他不是沒看到唐星銳盯著那些魚看了多久,目光從一條魚到另一條魚上,就沒離開過。
唐星銳興奮的接了過去,拉滿弦試了試,但是竹筏上飄飄忽忽的找不準重心,再加上水的折射,試了幾次都不行,最後隻好算了。
“算了,這個我真不行。”他的準頭本來跟戴子灝相比就差了很多,更何況這裡的條件並不好。
午後最熱的時候,太陽火辣辣的曬了下來,將沒有任何遮擋的他們整個籠罩在了強烈的日光中。唐星銳眯著眼都不敢看向太陽,他將本來拉開拉鏈鬆鬆穿著的外套重新穿好,拉鏈更是拉到了最上麵,恨不得把脖子也護住。
【23333沒想到糖糖也很愛美的嘛,你已經夠白啦!】
【這陽光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夠毒的,我剛才看到唐星銳剛才手不老實亂動,碰到了戴子灝黑色的靴子,燙的人立馬就把手收回來老實了】
【戴子灝穿那個真的不熱嗎?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屏蔽了夏天跟冬天一樣?】
【隻有我想知道唐星銳的變白秘籍嘛!他明明在上一次比賽開始的時候黑了一個度的,結果從藏北溜了一圈回來彆人都變黑了,他竟然還變白了!】
【不對,戴子灝就沒變黑!唔唔唔好羨慕曬不黑的人】
正在被整個彈幕催著出變白秘籍的唐星銳將拉鏈拉到了最頂上還不夠,他對坐在自己對麵的戴子灝說:“不行,等一會上了岸我一定要找幾片葉子做成草帽,天天戴著。”
戴子灝看了一眼對麵將自己唔得嚴嚴實實的唐星銳,覺得他有些可愛。
“嗯。”
唐星銳:“也幫你做一個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