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食用這些草藥,就能讓人增進體魄。
效果比神打派的藥浴加補劑提升體魄的方法,更要強上數倍——蘇午心中頓時有了清晰的判斷。
劇痛如重錘般,不斷錘打他的神經,
他的意已經極為強韌,
承受此種劇痛仍然可以保持清醒。
蘇午感應著少年卓傑體魄的變化,判斷著這副軀體會在何時到達承受的極限,
在這個過程裡,廣法不斷向他投喂藥材,同時張口說話,分散著蘇午的注意力,以免他過早被疼痛衝垮神智,支撐不住。
——不過,廣法也想不到,
眼前的‘卓傑’思維甚至比他都要清醒許多,冷靜如冰。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蘇午聽到了心裡去!
“虎皮袈裟你僅用這一次便好,用過以後,我便要將它還回戒律院去。
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係縛修行之法,事到臨頭,切莫退縮。
本寺有兩大係縛修行法,可供僧侶修煉。
一為你當下修煉的‘虎神係縛之法’。
一為經綸院鑽研出的‘象王係縛之法’。
我們這一脈係縛修行法,須製作三樣係縛之器。
即以命入火元,陰辰出生的十六歲少年的整張皮,繪刻虎神相後,供奉於神龕中,日日誦念虎神密咒,為此皮作加持;
二為同樣命入火元,卻是陽辰出生的八歲少女之腿骨,作成轉經筒,以自身鮮血於轉經筒上銘刻一篇‘金剛伏魔經文’;
三則是以牛、馬、狗之牙齒,編成項鏈,戴在頸上,常於誦經之時翻轉諸獸牙齒,時間日久,亦成法器。
湊集此三件法器,
待到你受戒期滿以後,即可正式係縛厲詭於自身!”
蘇午聽著廣法的言語,麵色慘白,故意作出一副勉力才能說話的樣子,斷斷續續地向廣法問道:“為何……無想大明神的係縛……之器,就、就能為曆代住持尊者所用……
虎神的係縛之器……
便隻、隻能每一代弟子,都要製作新的?”
廣法聞言愣了愣,
看著蘇午,眼神莫名道:“你若等得及,也可以等我死後,繼承我的虎神係縛之器。
卻不用再製作新的了。”
係縛之器可以代代相傳,
前提是上一代的係縛僧侶死後,
下一代僧侶才能撿現成的用。
蘇午一轉念,
卻發現無想尊能寺住持尊者修煉的‘無想大明神係縛之法’,卻並未如廣法修煉虎神係縛法這般,要將八大係縛之器時時帶在身邊。
廣法沒有虎神係縛之器傍身,可能會出現什麼問題,
——無想大明神係縛之法,則完全沒有類似的隱患。
假若現實裡的自己必須要修煉係縛法門,一定要選擇‘無想大明神係縛’這個層次的法門!
模擬裡則沒有所謂,
可以多嘗試一番。
蘇午不斷吞咽著草藥,他愈發感覺到少年卓傑這具身體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於是立刻大聲道:“我支撐不住了!”
話音一落,
廣法就閃到了他身後,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猛然一扯——整張虎皮就像冰水裡浸泡過的雞蛋殼,一下子就被撕扯下蘇午的身軀!
虎皮袈裟之下,
顯出一副渾身肌肉浮凸、骨骼粗大的健壯身軀!
廣法把虎皮鋪在桌麵上,慢慢折疊好。
女人頭的麵部皮膚恢複了正常色澤,頭發也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將‘虎皮袈裟’收入包袱中,廣法看著體格強壯的蘇午,笑了笑,道:“你能忍耐這麼久,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張羊皮紙,將拇指上的銀戒指退下來,一並丟給了蘇午:“以後拿著我的戒指,可以每天都去藥師院抓一副鍛煉體魄的草藥來。
藥方都寫在羊皮卷上了。
這是服侍過東院長老的老藥僧總結的好藥方。”
“是。”
蘇午連忙接下兩樣東西,有些受寵若驚。
廣法與自己隻是利益交換才結為師徒,
但其現下對自己未免太好了些,
其中是否隱藏著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將裝著虎皮袈裟的包袱背上,廣法正準備離去,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他悄無聲息地站在窗洞前,掀開窗板,
看到門外提著燈籠匆匆走進獨院的黃袍僧後,廣法出聲問道:“小僧人,來我這裡做什麼?”
黃袍僧腳步一頓,
腦袋轉向廣法站立的窗戶口,敬畏地出聲道:“戒律師叔,住持尊者已在彌留之際,
經綸師叔說住持尊者圓寂在即,
所以請您過去,為住持尊者誦經!”
“好。
我現在就去。”
廣法回了一句,關上窗板。
他轉過臉來,神色低沉,看了看蘇午道:“今晚不要睡過去了。
待會兒可能有大事發生,你警醒些,多觀察外麵的動靜。
如果看到有人往院子裡來——要是個瘦長臉、長眉毛、駝背的紅袍僧人到院裡來,他會自報身份給你。
他法名叫做廣全。
若是廣全讓你跟著他走,你就什麼都不要問,跟著他走就是。
除了這個僧人以外,
其他的,不管是誰來,你都能躲就躲,
不能躲就跑!
翻出院牆,往寺院裡刷著紅白漆,頂上有金經幔的碉房跑!
那是住持尊者的居舍,我隻要不出事,一定在居舍裡。
記著,彆往兩座對稱的黑碉房後麵跑。
那後麵都是佛塔,
安葬著曆代長老、住持尊者的遺體!”
一番話囑咐完,
廣法深深地看了蘇午一眼,
他看到蘇午滿臉緊張又畏懼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憂慮,但當下事急卻也隻能從權,
然而,廣法僧人卻不知道,
隱藏在少年卓傑驚懼神色之下的蘇午,心底卻滿是躍躍欲試的念頭。
變局要來了!
圍繞無想尊能寺繼承者的權力競逐大幕,即將拉開。
當代住持尊者一旦圓寂,號角就將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