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著這隻詭,蘇午腦海裡不禁閃過念頭。
“在雲霓裳遇襲的那處院落裡,
我們發現了豁牙老太太的許多相片,
豁牙老太太這個人是不是曾經在張河村真正存在過的?
她後來變成了詭?
詭究竟從何而來?”
蘇午念頭的轉動,並不耽擱鬼手按著‘豁牙老太太頭顱’——這隻凶級的厲詭,將它按向了地麵上的心詭紙張。
暗紅色紙張上的字跡向周圍排開,
騰出圓形的空白區域,
正好對應著‘豁牙老太太’壓過來的麵孔。
紙頁上泛起一縷縷血紅色漣漪,
隨著豁牙老太太整顆頭顱被徐徐壓入紙麵上的血河當中,一道道血浪開始在紙麵上翻騰,血河中的罪惡人形猛烈遊動,包圍向新沉入河中的凶級厲詭!
紙麵中央驟然出現了一個旋渦,
旋渦裡,
隻有一張暗紫色嘴唇的空白麵孔,與豁牙老太太的頭顱不斷碰撞,相互撕咬!
約莫七八分鐘後,
那張暗紅紙頁才恢複平靜。
漆黑的圓形從紙張中翻騰而起,浸潤
了蘇午的胸膛。
蘇午的心脈之輪中,
原本被壓製得隻占據了脈輪內部三分之一區域的心詭,因為將豁牙老太太變作自己的倀鬼,形體跟著膨脹,直接占據了脈輪內部三分之二的區域!
脈輪徐徐轉動,
這般情形終究比不得蘇午剛容納心詭時,差點被心詭撐爆心脈之輪來得凶險。
“得加緊佛諦大手印法的修行了。”
蘇午內心暗暗定計,
又重複數次,
把自身以及牛皮唐卡大袍鎮壓的其他幾隻厲詭,都交給了心詭來契約。
唯獨剩下一條右腿,仍然被牛皮唐卡大袍鎮壓著。
——心詭無法駕馭完整的‘惡神五臟詭’,
當這隻詭的五個部分在心詭紙頁中拚湊起來,會瞬間掙脫契約對它的束縛!
隻是契約惡神五臟詭的四個部分,
心詭的形體也膨脹到占據蘇午心脈之輪五分之四的區域,
哪怕不考慮惡神五臟詭掙脫心詭契約的可能性,蘇午亦要顧及自身的心脈之輪,避免它被心詭形體直接撐爆!
好在,
僅剩下的那條惡神五臟詭的右腿,
對蘇午造成的影響約等於零。
枯黃的皮卷上,呈現出一個模糊的、缺了右腿的人形。
在這個模糊人形周圍,
有詭韻流淌、浸潤,
被枯黃皮卷艱難吸收。
看不清的字跡就在模糊人形旁邊浮現,
像是要對殘缺的惡神五臟詭做一番批注。
可惜那些字跡都太模糊了,根本無法分辨,蘇午看了一會兒也就放棄,令之貼在皮膚上,
提著燈籠,繼續沿路朝前走。
走出四五裡路,
一個接一個的緩坡、陡坡、長坡開始出現,
道路兩邊也是坑坑窪窪的,
野草橫生,枝蔓牽扯。
枯藤老樹間,
依稀可見有幾座茅草房子隨意散落。
隨著蘇午越往前走,
這些散落在枯林老樹間的草廳、屋室就越來越多,
有的房屋以泥土砌造,
有的乾脆就是一間草廳,
有的則是以磚石壘砌,顯得較為豪華,朱漆大門前還掛著兩盞紅燈籠,紅燈籠下的兩尊石獅子也變得威風凜凜。
有些房屋窗子裡,亮著燈光,
紙糊的窗子倒影出一個個人影來,
蘇午走在這長長的、延伸向黑暗儘頭的緩坡上,
看著道邊的屋舍,
心裡覺得奇怪:“也走了五六裡了,怎麼沒見到胖師傅說的‘饅頭山’?”
四周的房屋鱗次櫛比,
高矮寬窄,破敗豪華,如星散落在緩坡上,隨意排開。
不管是豪華的屋舍,或是破敗的草廳,
周邊都是野草橫生,
荒木深深。
看到這副情景,蘇午陡地回憶起胖老者叮囑的話來:“你會先經過一個叫饅頭山的地方。
說是饅頭山,其實那地方不是種莊稼、產糧食的好地方,
就是一個大墳圈子!
一個個墳包聳在那,就像是饅頭了。”
“在饅頭山走的時候,
你可能會看到這山好像不是山,
會覺得這地方和你想的不一樣—
—”
墳圈子!
墳包,
死者居住的地方,
死人的宅邸!
眼下這些房屋院落,大多數門前都清掃得整潔,偏偏院牆四下,不出一步就是荒草萋萋、枯藤老樹之景——這豈不就像是一座座墳包周圍的草木?!
自己走了五六裡地,
不管怎樣都該到饅頭山了,偏偏還未見到山影——這卻不是自己走錯了路,
而是當下自身就處於饅頭山中!
那持續向上,忽然陡而急,忽忽長而緩的坡道,
豈不就像是蜿蜒向上的山道?!
蘇午驀然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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