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那今天卻是要趕快出發哩,我們便不耽誤掌灶老爺的時間了。
我找幾個人來,讓他們幫著給您收拾收拾東西,送你們一程吧!”
廟內的幾人說著話,
走出了大廟。
幾個村老匆匆去叫青壯來幫忙搬運東西,
李嶽山走到空地前,
——空地上的各項雜物,都已經堆到兩輛排子車上去,
裝了四百多斤功德米的米箱也被李青苗、珠兒搬到排子車上,用繩子固定好,就等著師父一聲令下,就可以出發。
“這三眼柴灶便留在這裡吧,
逢年過節你們祭祀廟裡的石頭婆婆時,正可以用這三口灶。”
胖老者同旁邊的裡長說了幾句話,
轉而從懷裡拿出三根火引,依次用每一根火引引了三座灶裡的護命火、燒魂火,
火引火頭通紅,
他以某種特製的塞子封住火頭,收入懷裡。
又從排子車上拿下三盞燈籠,
在鐵碗裡倒了點普通燈油,續上棉線,
用三眼灶裡的火焰點燃了,掛在排子車頭。
這時,
青石碾子村的青壯趕著一頭牛、一頭驢走來,
兩頭大牲口拉著兩輛排子車,
眾人簇擁著陰喜脈的灶班子,出了村子,
直送出村七八裡地,
村民方才趕著牲畜折返。
“有牲口幫著拉車,趕路確實是快,也省力許多。
明天必須要在雄秀鎮買一頭大牲口來!”李嶽山向著村民們遠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回頭來,對蘇午等弟子說道,“行啦,咱們現在也趕緊啟程吧!
十幾裡外有個四牛村,
咱們今晚就在那裡落腳,明天天一亮,就從那兒往雄秀鎮趕。
走吧!
阿午,你拉另一輛排子車,
珠兒、青苗,幫你們大師兄推車。
狗剩子,過來給我推車!
秀秀跟好了,可彆走丟了!”
一行人連推帶拉地將兩輛雜物堆成小山一般高的排子車趕上了大路,
朝著李嶽山所說的四牛村走去。
排子車就是一塊兩邊有護欄的大板,架在一雙單杠車輪上的運輸工具,
這種運輸車,後麵有兩根把手,可以由人推著朝前走,
前麵有一根鐵鉤,
掛上皮帶,就可以拉著向前行。
蘇午拉著的這輛排子車,車上都是些被褥、衣服等看起來體積大,其實重量不多的東西,即便如此,師父還是給他分派了兩個青年女子來幫著推車,
而師父拉著的那輛排子車上,
堆積著米箱、兵器箱、炊具、陶壇等事物,
重量極重。
如此多的東西,
也幸虧陰喜脈灶班子一行都得了薪火加持,身體素質各有長進,所以推拉著雖然比較費力,但總歸還能推得動,帶得走。
若在先前,
帶著這些東西,眾人想在天黑前趕到四牛村,卻是根本不可能!
今次,
也是在天剛擦黑的時候,趕到了四牛村。
四牛村比青石碾子村更小一些,
村裡並沒有甚麼廟宇,
破落房子倒是不少。
見有外人來到村裡,四牛村的好事者不免多問幾句,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你這大姑娘小媳婦賣不賣?
這些人問的問題越發離譜,
但一見李嶽山亮出灶班子的身份,都紛紛噤聲,縮著脖子夾著尾巴各回各家去了。
不多時,
有村老送來幾根煮紅薯,
給陰喜脈灶班子安排了一個不算太破的空房子歇息。
築土房裡點起燈盞,
映出門口一側靠著牆的一座土炕。
土炕下的柴灶倒了半邊,
隻剩火眼裸露在外,火眼裡還有些蒙著塵的草木灰燼。
村老將幾根用樹葉托著的煮紅薯放在灶台一角,
轉過身來,同李嶽山慚愧道:“村裡糧食沒有多少了,也沒甚麼可招待掌灶爺爺的,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多擔待。
那幾個碎嘴的混子,
我一定替您教訓他們。”
“本來是老漢叨擾你們,
哪裡還會嫌棄你們招待不周?”李嶽山笑嗬嗬地接過蘇午遞來的兩把馬紮,給自己與村老一人一把,靠著牆坐下,他拉著村老的手,溫聲問道,“近些時日周圍可算太平?”
“還算太平吧。”
村老點了點頭,
黑黃的麵孔上,皺紋擠在一起。
渾濁的眼睛微微閃光,
思索了片刻,老人又道:“鄉野裡的生活,本就
是如此,少見甚麼風浪。
隻是前些時日,有兩個趕屍匠在我們村借宿了一晚,
聽他們說,他們是往百多裡外的火川鋪去的。”
“趕屍匠?
是南邊那些散人脈義莊的趕屍匠,還是茅山巫的趕屍匠?”李嶽山跟著問了一句。
蘇午悄悄走近,
支棱著耳朵聽師父與村老交談。
什麼趕屍匠?
什麼散人脈,茅山巫?
“他們說是從南邊來的哩。
是一個叫‘長福義莊’的地方來的。”
“那應該是散人脈了。”李嶽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