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負責照看護命火堆,
珠兒與青苗忙著淘洗米糧,刷洗鍋碗,
現下便開始預備做中午的午飯了。
秀秀在‘老羔子’僵屍的陪伴下,四處玩耍,無憂無慮。
這般平靜祥和的情景,
馬上就要蒙上厲詭侵襲的陰影。
“師父!”
隔著盤結的斑斕氣脈,蘇午看到幾個同門的身影都變得虛幻了,他向著李嶽山高喊一聲,將師父從紛亂的思緒裡拉回現實。
李嶽山凝目看著法壇裡的大弟子,
不知這個時候大弟子叫自己是做甚麼?
“怎麼了?
要老漢給你搭把手嗎?”師父咧嘴笑問道,笑容也顯得有些勉強。
進入織錦山地界以來,他總是心事重重,強顏歡笑。
蘇午搖了搖頭,
忽然脫下身上的那件破褂子——那是‘牛皮唐卡大袍’擬化的破衣裳,
他將那件‘破衣裳’丟給了師父:“您怎穿得這麼少?把我這件衣裳穿上罷,山上風大,免得受寒了!”
師父忙接過蘇午的破衣裳,
卻不肯穿,
要把衣服給蘇午擲回來:“你自己穿著罷,老漢哪裡穿得少了,老漢暖和著呢!”
“穿著吧,師父!”蘇午再度出聲,
眼神裡流露的意味,
讓李嶽山微微一愣。
他最終沒有把衣裳還給蘇午,點了點頭,目光梭巡四周,看到與珠兒結伴走回來的青苗穿得稍薄了些,便把褂子給青苗披上了:“青苗穿著罷!”
蘇午張了張口,
最終未說甚麼,又將珠兒喚過來。
把一個黑布條包裹的棍狀物隱蔽地遞給了她。
旁邊勉強操縱黃燈籠回轉的老道,看了那根棍狀物一眼,瞳孔微縮。
那黑布裡,包裹得正是蘇午久未使用的‘火煉真金拷詭杖’。
“你拿著這件東西,
待會兒遇到凶險了就拆開來用,可以將之揮舞起來,亦可以……”蘇午向珠兒細說著拷詭杖的用法,在灶班子裡,對他的各種手段最沒有疑慮有兩個,
即被他救下性命的珠兒與青苗。
他話還未說完,
旁邊的老道向珠兒開口說道:“老道教你幾句咒語,可以更好運使這件東西。”
隨後就將咒語低低念了一遍:“太上敕令,超汝亡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召。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這套咒語太過繁複,
一遍就能將之記住者,本也是寥寥無幾。
但此時珠兒抓著那根黑布裹著的棍子,登時好似靈光大開,老道將咒語念過一遍,她就全數記了下來,並用力點頭道:“我記下了!”
蘇午還有些懷疑:“真記下了?”
老道卻催促蘇午道:“快些和我丨操縱燈籠,當下不可再耽擱時間了!”
珠兒忙安慰蘇午:“師兄,我都記下了的,你放心去做事罷!”
“好。”蘇午定定地看了珠兒一瞬,低聲說出幾句話來,“珠兒,待會兒若有甚麼變故,師兄無法出手援助你們,
就靠你來抵擋變故了。
記著我教你的那幾套手訣,
關鍵時候它們才能發揮最大用處!”
飛快說完話後,蘇午立刻轉身回去,凝聚心神,與老道合力操縱黃燈籠歸返!
去時瞬息百裡的黃燈籠,
此下回返起來,
因為越發淤堵的氣脈,速度一降再降,比先前慢了數十倍不止!
珠兒定定地看了大師兄的背影一眼,內心亦預感到了什麼,握緊了手裡的黑布短棍,將它收入袖中,轉身若無其事地回到灶班裡,
與青苗一起忙著熱鍋煮飯。
法壇內,
操縱燈籠的二人,額頭都滲出了細汗。
二人眼中,
原本可以讓黃燈籠乘勢而飛,周流於燈籠四周的斑斕氣脈,此時都漸漸被一層死灰色覆蓋了,黃燈籠一旦落入那些死灰色氣脈當中,非但不能乘勢而飛,反而還會被死灰氣脈纏繞,拖拽向下方的山巒!
黃燈籠隻能勉力避開那些死灰氣脈的貼附,
儘力尋找四周還未被染及的氣脈,助力自身脫離!
燈籠乘山川龍脈而飛,
此時,
作為山川龍脈重要組成部分的河流水道,因為諸多詭化人跳入其中,使得河流淤堵,龍脈也就漸漸被死氣侵染,難以周流開來,
燈籠無法借力,自然飛轉得極其勉強。
而能叫河流都因屍體充塞而淤堵,
孰知此間的水脈裡,究竟填塞進了多少屍體?!
“秀秀,莫要到處亂跑了,快回來了!”珠兒幫著青苗把火燒旺,轉頭見秀秀站在平崗邊上,看著平崗下環繞的河流,於是便向秀秀喚了一聲,免得出現甚麼差池。
秀秀伸手指向下方的河道,
扭頭看向兩位師姐,
另一隻手不斷比劃著。
‘下麵——’
‘下麵的河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