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使暗中窺視的大魚上鉤!
不管這大魚最終是否會被釣魚人釣走,至少自己這個餌,都是死定了!
“弘正法師為什麼要來抓我的刀呢?
他是暗中窺視的魚,
他不可相信。
但渡邊綱誘我來送死,
更加不能投靠。
我該何去何從?”
安綱長吐出幾口氣,腦海裡紛亂的思緒未得答桉。
他知道自己在茅廁停留太久,必定引起門外弘正的懷疑,是以隻簡單確定了一個想法:接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隨身的刀劍,真正暴露於人前,被人看出真實的品級!
有人以為這是把‘無上級’的刀劍,
自身唯有把持好這把刀劍,儘力保密,
才能稍微抓住一點機會,
讓自己不至於被動得太徹底!
想明白這些,安綱伸手推開茅廁的門板。
‘吱呀’。
……
‘吱呀’!
將門板重新合攏,
弘正手持禪杖,默默比著口型:“一,二,三……”
數到第五個數的時候,
茅廁裡重又響起瀝瀝的水聲。
他嚴肅的臉色微微放鬆,
轉而拿出一張粗糙的黃紙。
這黃紙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隱約散發出紙錢燃燒的氣味,尋常筆墨難以在其上留下字跡。
弘正取來一個竹筒,將毛筆蘸入竹筒中,
隨後在粗黃紙上寫字。
殷紅的血字羅列於黃紙上,
散發出隱約的腥味。
——他所使用的筆墨,是以二八少女的天癸血配合殺生石礦粉調製而成,因此能在‘靈鈔’上留下字跡。
‘平靈子小姐尊鑒:
鄙人隨渡邊綱武士隊前往安綱鑄劍所,接回‘安綱’匠師一人,期間渡邊綱曾將鄙人支開,與安綱密探,內容不為我所知。
安綱隨同隊伍前行,
親身攜帶一柄太刀,從未離身。
餘尚且不能確定,此刀是否即是那柄被鑄造出的‘無上級’刀劍?
今平氏家廟毀壞,
大江山鬼王脫離,為源氏獲知其具體方位。
如源氏取得無上級刀劍,斬切大江山鬼王,則平氏將危!
我聽聞平靈子小姐今領武士隊,截堵於玉色山——長船國一帶,正在渡邊綱武士隊當下方位,茲事體大,小僧不敢擅做定奪,假若平靈子小姐有暇,可往我發出靈鶴之方位巡邏檢查,
如能截殺渡邊綱武士隊,則再好不過!
祈願平靈子小姐萬事順遂,一切平安。
小僧字跡潦草,深感抱歉!
招提寺僧弘正拜上。’
……
密密麻麻的血字鋪滿了粗黃紙,弘正端詳著自己的書信,腦海裡想著那位貴家小姐的容顏,便取出一個小瓶,從中挖出一些澹粉色的脂膏來,在指尖抹開了,
於那張隱約散發腥味的粗黃紙上輕點。
花香彌漫,
消去了腥味。
他仔細嗅了嗅,確認沒有一絲異常味道,唯剩花香的時候,就將紙頁疊成紙鶴,用特彆的筆墨點出了紙鶴的眼睛。
紙鶴撲棱著翅膀,翩翩飛入夜空。
頃刻消失無蹤。
‘吱呀’!
這時,茅廁的門被推開了。
神色間還有些緊張的安綱推門而出,他走出茅廁,同弘正說道:“法師……我好了。”
“萬分抱歉,安綱大師。”
弘正腦海裡計算著時間,覺得安綱並未在茅廁耽擱太久,應該未察覺出什麼,
同時再次向安綱致歉。
安綱有些無所適從地擺著手:“若是真出了變故,法師及時出手,還能救回我一條性命,有何需要抱歉的?法師,不必如此。”
茅房門口,
二人寒暄幾句。
等著裡麵的氣味散去了,
弘正走入其中,合上了茅房的門板。
瀝瀝的水聲響了一陣,就戛然而止。
安綱守在門外,
聽到水聲響過,
卻未聽見弘正穿衣裳的窸窸窣窣聲。
他將背上的刀劍解下,抱在懷裡,想了想,又將之掛在腰側,默不作聲地等著。
又等了一會兒。
弘正推門走了出來。
——
嘩——
終於了卻了一樁事情,弘正當下心情有些舒暢,對明天頗為期待。
他解手過後,穿好了衣裳。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茅房裡響起。
不久後,
弘正推門走出來,
看到懷抱刀劍在旁等候的安綱匠師。
“走吧,安綱大師。”他對那人如是說著。
安綱麵露隨和的笑容,應了聲:“好。”
走在了他的前頭。
跟在安綱之後,弘正看著安綱的背影,微微皺眉,內心覺得這個‘安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