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解開神社中神明的‘函鬼衣’,放出厲詭襲擊井上家。
井上家本該在此次事件中全軍覆沒。
但井上晴子——井上家主唯一的子嗣身邊,出現了一位鬼武士。
他帶著井上晴子逃離了即將傾覆的庭院,
保留了井上家的火種,進而重新聚集人手,迅速控製住了伯耆國內逐漸不穩的局勢!”
備前國就在伯耆國旁邊,
對於伯耆國諸事,木村重自然比較清楚。
更何況,他從前原本還有一個伯耆國的內鬼‘草間家’,自然能從伯耆國獲知更多情報。
“鬼武士麼?”
平靈子喃喃自語。
她自然知道那位挽狂瀾於既倒,幫助井上家重新立足的鬼武士是誰。
若非她與那位鬼武士之間的交集,
今時也不會被兄長派來夷平井上家。
原本她對此行毫無期待,
但今時聽得那個‘卑鄙的鬼武士’與井上家長女之間的故事,忽然就對那位井上家的長女生出了許多好奇來,對此行也就有了許多期待。
她站起身,
腰側的武士刀刀鞘相互碰撞。
“時候不早了,
我們尚有要務在身,就不在這裡多盤桓了。”平靈子向側位慌忙爬起身的木村重開口說道。
木村重躬身回道:“平靈子小姐不在備前國多盤桓幾日嗎?也好叫老朽一儘地主之誼……”
“不必了。”
平靈子搖頭,
順便把忙著往嘴裡塞食物的天邪鬼提了起來。
她繞過條桉,邁步走向門口。
坐在左右條桉後的諸多長船家武士都呼啦啦地跟著起身,附從在她身後,列成蕭殺的隊列,跟著她離開中堂。
武士們牽來馬匹,
百餘人的隊伍魚貫走出庭院。
“平靈子小姐。”
身材相較一般東流島人較為高大的男人牽來一匹黑馬,把韁繩遞給了平靈子。
平靈子接過馬韁繩,翻身上馬。
男人驅策馬匹,與她並行。
“平維盛大人對您未能阻止源氏運刀隊的事情很生氣,所以您這次一定要好好表現才是啊,平靈子小姐。夷滅井上家,就是您將功折罪的機會。”男人方正的麵孔上帶著一抹笑容,開口與平靈子攀談著。
將功折罪?
聽到這個詞語,平靈子內心就冷了下來。
她轉頭看了男人一眼,道:“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長船光。
渡邊綱的運刀隊分明是自長船國穿過的,
長船國為何沒有發現?”
“事實確是如此。”‘長船光’神色誠懇地看著平靈子,“雖然我未曾發現渡邊綱的運刀隊,但是渡邊綱最終已經殞命了,而與那支帶著無上級刀劍前往京都的隊伍相遇的人,是平靈子小姐。
平靈子小姐卻未有阻住他。
尤其是,平靈子小姐還是平家的鬼武士。
所以,這件事裡,不論事實究竟如何,結果始終隻能是放走了運刀隊的平靈子小姐承擔最大的責任。”
平靈子沉默了一陣。
從來不是她放走了那個男人的運刀隊,
而是那個男人放走了她。
可這樣羞恥的話語,如果說出口,一定又會被兄長斥責自己‘不知廉恥’。
罪過更深一層。
那人為何要投效源氏?
他難道不知道,土禦門家亦與源氏走得很近嗎?
土禦門家的陰陽師出手差點引致井上家完全覆滅,兩家的仇怨已然烏無可化解。
他對源氏的作用——僅僅是他把無上級的刀劍送到了源氏而已,當任務完成之時,就是他以及他背後的井上家失去價值之時。
在負有過去功勳的家族,與現在對自身仍有重大利益的家族之間,
源氏會作何選擇,已經一清二楚。
平靈子的思緒不知不覺間飄散了很遠,
她好似看到那個男人前方橫起了漆黑的深淵,而那人仍不知情,就要縱馬奔入深淵之中。
“平靈子小姐?”
側畔的長船光喚了平靈子一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麵色變得更冷,開口說話,像是在回應長船光先前所言:“我將被嫁給酒吞童子,就算如今負有罪過,兄長又能奈我何?
莫非他能讓我切腹謝罪麼?
平家興亡的重任,皆係於我一個女子身上,
我的幾個兄長們,
更應該感到羞恥啊!”
被掛在馬鞍上,隨著馬匹奔騰而擺動的天邪鬼聽到平靈子如此言語,忽然停下咀嚼食物的動作,訝然地眼光看向了平氏的貴女。
長船光滿臉錯愕。
愕然過後,
他臉色更生硬了些許:“平靈子小姐所言,我會如實彙報給平維盛大人!”
“駕!”
平靈子縱馬奔入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