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瘦臉武士迎著蘇午的目光,很是羞愧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源氏宅邸附近的路徑。
“路上抓個平家武士問問路。”
蘇午看了眼滿地的屍首,未有多說什麼,接住手下武士遞過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
一行人驅馬脫離此地,
半途果然遇到一隊平家武士。
殺其中六人,留下一個膽小的,幾句話就問出了附近的地形建築。
井上家五人武士隊首‘山前野’一刀結果了膽小武士的性命,收刃歸鞘,轉身走進隊伍裡,翻上了自己的坐騎。
“從此地往南走,可以經過一個鬨市區。
穿過鬨市區以後,我們就能脫離平安京了。”安綱整理著從平家武士口中獲得的情報,向蘇午發出了建議。
蘇午看了眼被山前野結果性命的平家武士,
他的臉色隱入黑暗裡,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隻能聽到他冷靜而毫無情緒的聲音:“他先前說,從這裡往東麵走,走出十餘裡,就是已經斷絕香火的‘招提寺’?”
“是。”安綱點點頭,抬眼看向黑暗裡麵龐模湖不清的蘇午,小心翼翼地問道,“燭照君是打算去一趟招提寺嗎?雖然繞路遠了一些,不方便我們出城。
但不論燭照君做出何種決定,我們都完全支持。”
蘇午‘嗯’了一聲,
接著道:“就往東走吧。
我想去招提寺看看。”
留有‘鑒真’最終蹤跡的寺院——招提寺。
在源氏宅邸盤桓的這些時日,蘇午已經打聽到一些關於鑒真的消息。
鑒真大和尚已經在十餘年前突然‘失蹤’。
據說,自從鑒真大和尚毫無征兆地從招提寺消失以後,寺廟裡就常常會遭到厲詭侵襲,與這座荒廢寺院有關的傳說,就有‘寺門白手’、‘元興門’、‘女僧’、‘火前坊’等等。
許多在鑒真消失以後,前往招提寺祭拜的香客,都自稱遇見過某一種厲詭。
有人甚至跟著消失在了招提寺內。
如此也就導致招提寺漸漸香火凋敝,以招提寺為宗門的‘律宗’僧侶,不得已棄置了這座寺廟,隻留一些老年僧眾在招提寺內,每日清潔寺院。
剩餘僧眾化緣重立了‘金光寺’。
使之成為鑒真所開創的‘律宗’之宗門。
招提寺內或許真有厲詭,或許隻是人們以訛傳訛,但鑒真大和尚既是在招提寺內失蹤,本就說明了這座寺廟的不同尋常。
‘鑒真’將‘眾生石’背負到了東流島,
‘眾生石’如何與東流島鐵石礦脈融合,使之轉變成了‘殺生石’礦脈?
‘眾生石’與‘鬼佛’究竟有何淵源?
若‘殺生石礦脈’其實是‘眾生石’所化,那‘玉藻前’死後化為‘殺生石’的傳聞又是怎麼回事——虎徹的家族前輩可是親自參與了對‘玉藻前’的討伐,
這場退治‘玉藻前’之戰,就是在鑒真的帶領下進行的!
鑒真曾在給阿熊的信箋中提到,自己對殺生石的研究有了一些成果,他煉造出了‘縛詭索’,在此以後,他是否有繼續對‘縛詭索’進行改造?
他對殺生石的了解又到了何種程度?
以及,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在‘阿熊’的述說裡,可以了解到‘鑒真’從未容納過厲詭,未有使用過‘生人甲’,而鑒真在十餘年前才從招提寺失蹤。
他們東渡東流島,已經過去兩百餘年!
一個沒有使用生人甲的普通人,究竟是如何活過兩百餘年的?!
蘇午沒有奢望能在招提寺內找到這種種疑問的答桉,
隻希望能從中得到一絲關於鑒真下落的線索。
他做出決定之後,
眾人儘皆點頭答應,沒有絲毫反駁。
儘管蘇午的決定會讓眾人脫離平安京,脫離‘源平之戰’的漩渦更加困難,但一路走來,眾人對於蘇午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並且,眾人更加清楚,
自身跟隨蘇午,僅僅是脫離平安京變得較為困難而已。
然若是不再跟隨蘇午,自身在這個長夜裡隻怕就完全不能保全性命!
“走!”
蘇午掃視過手下眾人麵孔,衝安綱點了點頭。
一行人消失在黑暗裡。
他們離去不久之後,平淩盛帶著眾多鬼武士浩浩蕩蕩抵近此地。
陰陽師‘風間’下馬查看那具被山前野一刀結果性命的平家武士屍首,以手指蘸取了一些屍體傷口處的血液,用一把小木刀將血液刮入羅盤中心的圓孔中。
羅盤上的指針倏忽轉動數圈,
最終指向東麵。
風間爬上馬匹,同平淩盛說道:“二公子,井上燭照帶人往東麵的招提寺去了。”
“他沿著湖岸一路殺我平家武士如此多人,已然與我平氏乃是生死仇敵。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敢往招提寺去,還有尋幽訪勝之心?”平淩盛寒聲說話,惡詭麵具下的一雙眼睛裡凶光四射,“出發!
包圍招提寺,
絞殺井上燭照!”
“是!”
十數個鬼武士高聲應命。
被關進荊棘木籠中,由一個高大鬼武士背負著的平靈子抿著嘴唇,眼中情緒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