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回望去,
荒原上長草妻妻,
遠處的河流奔騰流淌。
在眉心豎眼的觀照下,一些因果絲線自蘇午周身蔓延出來,穿過荒原,投入河水中,逆著河流往大河上遊追朔去了。
“看什麼?
還想繼續在河裡遊一次嗎?”
道人在蘇午旁邊冷不丁道了一句。
“……”蘇午一時默然。
“衛河接連閩江,現下這段衛河的上遊,正與閩江交叉,你該不會是從閩江漂遊過來的吧?”道人瞥了蘇午一眼,再次問道。
蘇午的‘唇槍舌劍’對他有效,
但效用沒有如對其他人那般強力。
可見這道人修為必然極其高深。
“小子對於前事已經記不得了。”蘇午想了想,如是向道人回答道。
倒是道人提及‘衛河’接連‘閩江’,讓蘇午吃了一驚。
‘閭山法脈’分為‘幽州閭山’與‘閩江閭山’兩大派支,兩大派支在地理位置上相距極遠,各自修持法門雖因地域不同而有種種流變,但是在冥冥中,兩大派支互相間仍有種種聯係。
蘇午大概清楚自己這次應當會與‘閭山法脈’扯上關係,
卻怎麼都未想到,
自己竟然是順著‘閩江’漂流下來的!
‘閩江閭山派支’即是以‘閩江水係’為發源地,傳聞在閩江水係之下,群石聚集之地,即是‘閭山派’真山門之所在!
“你是六月十五日午時生人?”對於蘇午的回答,道人並未過多深究什麼,而是又問了一個讓蘇午意外的問題。
他確實是六月十五日午時生人,
但原主是不是,他不能確定。
偏偏這位道人就道出了他現下的真正生辰!
“是。”蘇午內心越來越有種今次的模擬有一種‘天命使然’的感覺——連自身是從‘閩江’漂遊而來的事情,都充滿了這種感覺!
會否這次模擬以前,
所謂的‘原主’也根本就是無根底的?
他的‘故鄉’就是漫漫閩江大河?
“看來我算得還是挺準的。”道人咧嘴笑了起來,這還是蘇午第一次看見道人露出開心的笑容。
當他看向道人的時候,
道人忽然又板起了臉:“我今天早晨心血來潮,便起了一卦,卦象上說今時我會在河邊撿到一個弟子,我在河邊等來等去,等到了你這個河漂子。
雖然你來曆蹊蹺,
與土教術士說不定有甚麼勾連,不乾不淨,
不過沒關係,
某的根腳也不乾淨,先做山賊,後做了和尚,又做道士——這也算不得甚麼!師父他老人家一樣把香火衣缽傳給了我!
當時我拜師的時候,師父跟我說,甭管我從前如何根底,在他老人家手底下,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現下我也要收你做弟子,
便也告戒你一回——
你從前是甚麼根底——不重要了!
以後你就是幽州閭山掌教‘赤龍真人’——也就是某的弟子了!
從此以後,在某手底下,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
道人猛地拍了拍蘇午的肩膀,
蘇午身形紋絲不動,
道人咧嘴一笑:“還挺吃勁!
某說的,你記下了嗎?”
“記住了。”蘇午點頭答應。
閩江閭山、幽州閭山兩大派支,在他腦海裡糾纏不清——眼前這位,竟然是‘幽州閭山’掌教,號為‘赤龍真人’?!
自己是從閩江漂過來的……
赤龍真人算到他今天會在河邊撿到一個弟子……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你叫甚麼名字?”‘赤龍真人’又問道。
他收了蘇午做弟子,
卻還不知蘇午姓名。
“蘇午。”蘇午回道。
“幽州閭山不必棄用俗名,不過你的道名還是要有的——你是幽州閭山‘鼎’字輩的弟子,我便給你取道名作‘鼎陽’吧,惟願本門發揚光大,如日興隆!”赤龍真人如是道。
“弟子謝過師父賜名。”蘇午向赤龍真人稽首行禮。
他滿腹疑惑,
譬如身為幽州閭山掌教的赤龍真人,
怎麼跑到閩江閭山的地界來了?
偌大門派不用他看顧的嗎?
“好。
你既拜我為師,我亦不能吝嗇了。
待會兒就給你撥付一些兵馬來使喚——我看你是傳度授籙過的,倒是不用我再費心給你授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