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威道壇都將大禍臨頭!
屆時,弟子縱然想要如從前一般援手師父,為師父暗中獻祭種種人牲,卻也是完全做不到了——有北閭山強人殺上了山門,今時就欲滅絕咱們天威道壇的道統!
他還要夷滅五通神的祭祀!
赤龍真人師徒手段強橫,便是弟子聯合道壇內所有弟子,亦休想與他二人抗衡!
是以想請師父幫忙,助弟子暫過難關!
此後待到弟子請動各方人手,齊聚天威道壇,赤龍真人師徒亦將成為咱們砧板上的魚肉——”
“赤龍真人……赤龍真人……”模湖人形頂著‘師父’的麵龐,重複念叨著某個道號,念叨了數遍,他緩緩抬起一隻手,指著自己臉龐邊緣疊加的一層鋸齒狀皮層,“你師父我——果然和你遇到了一般的、困難啊……
赤龍真人師徒,差一些,就要追殺到我這廟係裡來了……
我本擬以你師祖的命,來咒詛他,將他的名字填入到另一座廟係裡——但是他的徒弟先一步拜死了你的師祖——
你、看到我的臉了嗎?
在我這張臉上,原本還貼了一張你師祖的臉——
現下那張臉被消滅了,我以後將隻能以真麵目示人,情勢越發不安全了……”
赤龍真人的徒弟,‘拜死’了自己的師祖?
源空聞聽師父所言,莫名就想起了‘燭霄子’在師祖‘淨宏’的神位前上香的情景——他向神位奉上一炷香以後,那道神位直接崩成了碎塊!
原來那個時候,燭霄子就已經施展了手段,
拜死了師祖淨宏?!
源空一時間不寒而栗,越發感覺到事情的棘手,有些頹喪地向‘師父’說道:“此般局勢,莫非就是天要絕我們師徒之路,是天要亡我們天威道壇嗎?
師父,
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怎麼會呢?”‘師父’搖了搖頭,僵硬的麵孔上浮現一抹難堪的笑容,他的頭顱垂下來,挨得源空更近了一些,一張口說話,源空甚至能嗅到他嘴裡發出的腐臭味,“他們一時之間休想尋得到我之所在,我還不至於頃刻就隕滅……
更何況,現在你不是來了麼?你來了,師父就更不會走投無路……
我有一個辦法,
仍可以咒詛到赤龍真人,
把他的性魂拖拽到虺神的廟係裡來——”
“師父為了進入虺神廟係,費儘千辛萬苦,從繼位‘壇主大師公’之位前,就在謀劃這件事,一直到您終於登仙而去,方才能融入虺神神譜下的‘五通神’廟係中!
現下,
竟然要咒詛一個敵人,直接把敵人送到虺神某座廟係裡去?!”源空難以置信道。
“赤龍真人,得道高真。
一生持信——正邪對立,搏鬥終生!
他一個正道高真,會甘心淪入邪道的廟係裡來嗎?
我把他送進他深惡痛絕的虺神廟係裡,正是在羞辱他,正是在折磨他。
這是能讓他最覺得痛苦而無法自拔的懲罰!”‘師父’臉上帶著詭異笑容,看著眼神茫然的源空,搖了搖頭,“你不懂的……”
“那師父準備的方法是什麼?”源空問道。
“便是這樣——”‘師父’張口說話,一雙被黑發層層纏繞的手掌倏忽伸出,按在了源空臉龐的雙側,“需要借你的命來用一用,
用你的命,
來咒詛那赤龍真人——”
發絲圓球裡,
模湖人形那雙手掌箍住了源空的頭顱。
發絲圓球外,
無窮的紅光吞沒了源空的肉殼——一雙被黑發層層纏繞的手掌,從紅光源出之地-神龕裡伸出,按住了源空肉殼的臉龐,一根根發絲從那雙手掌指間蜿蜒而出,沿著源空麵龐的邊緣,鑽進了他的皮層裡,延伸到他的骨髓血脈之中——
隨著那雙手掌向後一扯——
嗤啦啦!
源空口中發出慘烈的號叫聲!
“啊啊啊啊啊!”
這高亢的號叫聲從屏風隔斷裡,傳到了隔斷外,傳進眾金袍大師公耳朵中!
金袍大師公麵麵相覷!
但無人開口說話。
隻有竊竊私語聲在人群裡不時響起:“你去看看呀,你去後麵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縷縷黑發沿著牆壁鋪展開,‘哐當’一聲閉鎖了中堂的大門!
密密麻麻的發絲交織成網,將整間廳堂都渲染成了漆黑色!
屏風內,
源空的身形迅速乾癟,他的骨血性命連著一張麵皮,被眾多黑發簇擁著,拖曳著,歸回了神龕之中。
神龕下的蒲團上,隻剩一具乾癟的、被撕扯掉臉皮的骨架。
縷縷紅光滲入骨架內,
漸令乾癟的屍體重新鼓脹。
一條手臂從神龕裡生出,在屍體露出豬肝色肌肉紋理的麵部一陣塗抹,其麵部就重新生出了‘源空’的麵孔。
源空站起身,走向屏風隔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