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有任何實際意義。
蘇午心中愈發警惕,頭頂一對彎曲犄角攪動了四周流淌的虺神紋韻,將之彙合起來,猛地衝撞向那道朱紅的門戶——
轟!
凝若實質的紫紅大道紋韻驟然撞在朱紅門戶之上,門戶頓被衝開,
無數朵紫紅水花亦在一瞬間紛紛綻放、破裂,循環往複!
在門戶被撞開的這個刹那,‘虺神皮幻形’驟然鋪展開來,順著激蕩的虺神大道紋韻,一刹那撲入了‘虺神須發’廟係之內!
這座廟係之中,
遍布蜷曲的毛發,
無數蜷曲的毛發,簇擁著一道豎立在山壁上的血紅裂縫!
裂縫周遭,遍布一隻隻‘人眼’!
那是真正的、活人的眼睛!
臨近了,
蘇午甚至從那些活人的眼睛裡,看到了倒映出的景象,他們眼中,有匆匆走過的無關行人、有自己的妻子、夫君、父母、兄弟,
有凋敝而沉暗的屋室裡點燃的一隻蠟燭;
有高掛紅燈籠、熱鬨繁華,遊神隊伍蹦跳起舞的某個街市;
有暗藍江麵,千帆競渡,百舸爭流!
一隻隻活人眼睛裡倒映出的景象,讓蘇午不寒而栗!
——所有活人眼睛所見的景象,俱是黑夜下的景象——他們都處在同一個時空下——那種種街市江流的景象,讓蘇午無比確定,這些活人所看到的區域,正是閩地。
無數活人眼中倒映的世界,
拚湊起來,就是整個閩地的景象!
這些活人的眼睛,來自於何處?!
蘇午向那道血紅的裂縫中看去——在那道裂縫中,看到了舉辦遊神蕩鬼大會的某個集鎮上,隨著遊神隊環城而過的人群;
看到了在燈下數著今日掙得的錢糧的一對夫妻;
看到了從烏篷船裡爬出來解手的疍家人。
……
那些活人的眼睛,就是跟著遊神隊伍換成而過的某一個行人、某對燈下說著悄悄話的夫妻、某個半夜爬出烏篷船解手的船夫!
‘虺神須發根植於所有閩人的血脈中,
虺神醒,
閩人無!’
蘇午一個激靈,腦海中想起某個流傳在閩地土教巫門之中的恐怖傳說——這個傳說,現下來看,竟越發像是真的?!
他看著那道血紅裂縫中周流的‘虺神須發神韻’,瞬時掐住腦海裡翻騰的念頭,伸手探向那道裂縫中,欲從中打撈出一道‘虺神須發神韻’——與此同時,眉心豎眼之中盤繞的亨之神韻同時而動,將一道虺神須發神韻牽引出了裂縫,眼看就要與亨之神韻交融——
偏在此時!
那道血紅裂縫周圍,所有的活人眼睛儘數變作慘白的眼白!
死寂的氣韻瞬間充斥於這座廟係山洞裡,
猛烈如火、沉凝如鐵的死寂填滿了廟係山洞!
無數虺神須發霎時狂舞,直將蘇午推出了廟係山洞,將他推向真閭山腳下!
一叢叢虺神須發在虛空中張牙舞爪,駕馭著虺神的詭韻,席卷雲空,編織成密不透風的漆黑之網,一層層壓下,不給蘇午分毫借助虺神須發、虺神詭韻脫離困境的機會!
他從臨近峰頂的廟係山洞中墜落!
虺神七寸位置處,
祖師廟係山洞中,一道赤光突起,奔騰著斬切向那封押了蘇午翻身之機的彌天之網——但那道赤光僅僅閃爍了一刹,無邊虺神詭韻翻騰而上,瞬息間打滅了赤光!
無數虺神須發,覆蓋向旌陽祖師開辟出的山洞廟係——
黑發在此時終於遮蓋住了峰頂的一切景象。
蘇午的身軀猛然間墜落在無數蜷曲纏繞、好似已經完全失去活性的虺神須發中。
他已跌落到真閭山腳下。
當時從半空俯瞰山腳,看到那片無窮無儘的漆黑,竟也是虺神的須發!
隻是此下無數發絲儘已失去活性。
是什麼讓虺神的須發失去了活性?
蘇午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他身下厚重的虺神須發,在此時忽然被一陣寒冽而沉重的詭韻推開了——那般沉重的詭韻籠罩蘇午周身,就壓得他的思維徹底無法轉動。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個方位。
目光所視的方向,亦有大片虺神須發被那陣寒冽而沉重的詭韻推開。
無有虺神須發覆蓋的區域,暴露出了一排巨大而慘白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