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立在‘真閭山’頂,遙看遠方通紅的天空,與赤龍真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那道‘斬惡伐罪應壇真咒’符籙已然化作一道赤光,投入蘇午身後符籙法體之中,在半空中徐徐消隱。
一道道血紅手臂各自回縮,
盤繞在一座座廟係之畔,靜默不動。
前所未有過的虛弱感縈繞在蘇午周身——他今下彙合諸般,強行侵染了‘後土血脈’,‘後土血脈’通過那一縷完整神韻與他牢牢勾連,就相當於他容納了一半的‘後土血脈’一般。
‘後土血脈’的另一半,則與三清之足相融。
如此一來,他運用‘後土血脈’的力量,
自然會給自身帶來絕大的損耗。
以他今時的身體素質,承受運用一次‘後土血脈’為自身帶來的耗損,亦甚為艱難。
而且今下他還身在真閭山上,運用‘後土血脈’的力量已然如此艱難,若他與後土血脈相隔開一定距離的話,再度招引後土血脈的力量,給自身帶來的損耗必然空前巨大,遠非自己當前的體魄所能承受。
當下全力運用一次‘後土血脈’,清楚個中損耗以後,
以後蘇午便知該如何節製自身,儘量控製招引來的後土血脈力量,在自己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閭山法真武符籙還是要繼續修行。
此下我以自身完整神韻烙印後土血脈,持續侵染後土血脈大道神韻的‘源流’,但後土血脈自身仍在不斷蘊生出那般紫紅大道紋韻,若我不持續接引真武廟係之下的大道紋韻、神韻,精進符籙修為,
今時的大好局麵,總會在未來某一日被扭轉。
唯有我自身符籙修為不斷精進,對後土血脈源頭造成的侵染更大,乃至九十九座廟係中的九十九道符籙,徹底交融廟係神韻,演變為‘神靈’,就能反過來倒逼後土血脈源流‘改弦更張’,
使之不再蘊生紫紅大道紋韻,
轉而蘊生出今時這般由真武、後土、元皇三種神韻彙合我之完整神韻才產生出的赤紅大道紋韻!”
蘇午腦海裡念頭轉動,已然思慮清楚個中關鍵。
旁邊的赤龍真人將閭山弟子都引上了真閭山頂,讓弟子們在山上隨意探看,他目光掃過那一座座由血紅手掌盤繞的廟係山洞,便又回到峰頂,與蘇午說道:“你今時將符籙投入廟係之中,竊據廟係神位。不妨以此為本,直接開始‘坐胎功’的修行!”
“我亦有此意。”蘇午向赤龍真人點了點頭,“今下有現成的廟係,師父何不也在這新生的譜係之下修行?
此事過後,閭山本地妖邪宗派法脈儘被蕩平。
我欲重授‘閭山籙’於門下諸弟子。”
想要恒久壓製後土血脈,非隻是蘇午一人努力便能成功。
還需要往後每一代閭山弟子精進修行,受得‘真武、元皇、後土’三大譜係廟係神韻交融形成的新‘閭山籙’,不斷鞏固修為,鞏固閭山籙在後土血脈中占據最主要位置,
如此才能保證閭山法脈綿延千百年。
當下蘇午提出自己的想法,亦是想要得到今時尚是‘閭山大真人’的赤龍真人首肯。
赤龍真人看著座下大弟子,一時間百感交集。
歎息了一聲後,
大胡子道人才道:“某若在當下這‘閭山譜係’之下修行,豈不是要奉你作祖宗?你倒是占了這般大的便宜——這種事,某不會做!”
聞聽赤龍所言,蘇午還欲再勸。
赤龍真人攔住了他,接著道:“某知你的心意,此事你不必勸我。
‘閭山譜係’雖好,於此中修行必然有頗多便利,
‘坐胎功’進境定能一日千裡。
但某卻不喜歡這樣便利,這樣方便,還是想多啃幾塊硬骨頭來——如真能啃下幾塊硬骨頭,總算也如你一般,為後來道門弟子開辟了一條新路。
縱然不能做到,被那硬骨頭咯斷了牙齒,某也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總不能青史之上記載,閭山譜係開宗大真人‘鼎陽真人’的師父,竟是個籍籍無名,一無是處之輩。北閭山上,玄玄子天資極高,福緣深厚,某卻也不曾遜色於他。
某這一生,實不願在他人光芒之下存活!”
赤龍真人所言,叫蘇午斷絕了再勸師父甚麼的念頭。
師父則在之後看向蘇午,又道:“閭山譜係,尚需汝等弟子發揚光大,你師妹鼎靈及至顯字輩諸弟子重授閭山符籙的事情,便交托於你了。”
“是。”蘇午點了點頭。
赤龍真人笑了笑,
招來眾閭山道士,同眾弟子說道:“今時平滅妖邪,南北閭山歸一統,此潑天之功唯我座下大弟子鼎陽一人專攬!
閭山法教新立,此下還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
便在今時今日,真閭山上,
某將‘閭山大真人’之位,傳於座下首徒‘鼎陽’!”
師父一番話說過,便解下腰側大真人印紐,交於蘇午,隨後又將蘇午曾經穿過又送歸的那一身紫袍為蘇午穿戴整齊,戴上了五方五老金冠,遞上‘祖師法劍’,
從此以後,南北閭山合一統。
兩地共尊鼎陽大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