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念念回首,即是靈山(2/2)(2 / 2)

他看到了她們走過無數個晝夜,終於在一片荒蕪曠野中落腳。

那女僧領著諸多僧侶,在曠野的中心立下了一塊巨大的石碑。

她先寫了一遍密藏域文字:那幕嘉措法寺。

又寫了一遍漢文:天海寺;

巨碑四下的曠原裡草木枯了又生,生了又枯,一座座碉樓在石碑之後拔地而起,女僧日複一日地穿梭於諸多碉樓經堂之間;

她研修‘轉輪聖王’遮跋陀帝的‘轉輪法’;

她從轉輪法中提煉出了‘一切平等轉輪十法’;

她進一步將‘一切平等轉輪十法’與‘蓮日經’中的‘遍一切處,光明遍照’之理結合起來;

她首講‘轉輪大日王密乘修行道次第論’;

她厘定‘轉輪大日王密乘八道次’;

‘轉輪大日王’的塑像終於供奉在了‘大經堂’的主位,那一身明黃僧袍、修長的頸間佩戴珠串,明豔又陰鬱的女僧站在空無一人的大經堂中,看著最高位麵貌與蘇午有七八分相似、身側一條條手臂張開,各結手印的‘轉輪大日王’銅鑄塑像。

“‘轉輪大日王’破除愚昧邪見,掃滅一切所謂‘方便法門’,棄絕‘樂空雙運’之道。

那幕嘉措法寺奉‘轉輪大日王’為最高本尊,自今時起,法寺之內,禁絕一切‘瑜加密乘之法’,所有本尊,皆現‘寂靜相’。”

那麵貌稚嫩的女僧,已成長為容貌明豔大氣、氣質卻陰沉鬱氣的那幕嘉措法寺呼圖克圖。

‘蓮花宮’再一次出現於曠野,

高懸於‘那幕嘉措法寺’之頂。

這一次,黑夜裡奔出傷痕累累的猊獸——

這一夜,蓮花宮殿崩塌。

巨大的向日葵花盤搖轉著,從此間脫離。

‘那幕嘉措法寺’呼圖克圖‘丹加天海藏’接受周圍諸法寺的進貢;

‘丹加天海藏’呼圖克圖被羈馬州共推為‘賢師’,尊名之前,加稱‘賢師’,被尊為‘丹嘉天海藏賢師呼圖克圖’;

‘丹嘉天海藏’講經諸地,傳播‘轉輪大日王密乘修行道次第輪’、‘大平等輪王經’、‘一切轉輪調伏經’,‘轉輪大日王’本尊一時威震密藏北域;

‘丹嘉天海藏’被北域尊為‘宗師呼圖克圖’。

……

最後一副壁畫——

那明豔大氣、偏偏氣質陰鬱的女僧-丹嘉天海藏騎著馬,身後伴隨著諸多紅衣大僧侶,她們的隊伍彙集成了長龍,漫過豐美的草原,

遠處的大雪山頂若隱若現。

畫麵中的女僧轉頭回望:“我聽到了你出現在大雪山法寺裡的消息。

尊者,你失蹤在那裡,今時又出現在那裡。

這或許就是佛陀的旨意?

萬分虔誠,盼望我們能夠再見。”

蘇午凝視著那隱在草原儘頭的大雪山,目光顫抖。

他伸手重重地觸擊著遠處的大雪山,內心嘶吼出聲——

彆去!

彆去!

彆去!

可是壁畫裡發生的事情,終究已成為曆史。

曆史又豈會回應人的呼喚?

——在蘇午手指重重地觸點之下,最後一副壁畫上霎時遍布無數裂痕,一旁的普布群培看著壁畫在蘇午指下遍布裂痕,一塊塊壁畫從牆壁上脫落,老僧侶頓時滿眼心疼。

但在他心疼的目光下,

那最後一副壁畫從牆壁上脫落以後,

其下卻又浮現出了一副壁畫——

壁畫上,洪水傾覆曠野。

聚成大湖。

大湖漸漸乾涸。

湖中央,

依舊立著那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已經在歲月的侵蝕下,遍生孔洞。

但石碑上的字跡,卻越發清晰,越發清晰。

那石碑上寫:‘那幕嘉措法寺。’

——‘頂禮雪讚至高至大無上天海尊。’

——‘虔誠叩拜三千五百二十四次轉輪大日王。’

——‘至心發願四千九百六十三萬息,懇請相見,無想尊能寺第十二代呼圖克圖。’

那石碑上銘刻的字跡,尤在不斷跳動著,變化著。

‘虔誠叩拜三千五百二十五次轉輪大日王。’

‘至心發願四千九百六十三萬零一息,懇請相見,無想尊能寺第十二代呼圖克圖。’

‘虔誠叩拜三千五百二十六次轉輪大日王。’

‘至心發願四千九百六十三萬零二息,懇請相見,無想尊能寺第十二代呼圖克圖。’

……

“尊者,我萬分虔誠,願你成佛。

我願你永不朽壞。

能等我,與你相見。”

蘇午聽見壁畫裡最後的聲音。

從最開始至結束,每一幅壁畫裡的那個女僧,皆轉頭看向壁畫外,看向壁畫外的某個人。

“這些壁畫裡的女僧,為何總是被凋繪成轉頭看向壁畫外的動作?”雲霓裳輕輕發問。

普布群培雙手合十,歎了口氣:“或許是因為——

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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