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4、“姥姥”(1/2)(2 / 2)

“不是你和尊夫人去大秦寺裡念經,正被我們黑虎撞見了,不得已才跟著大秦寺裡的洋道士一塊過來的?

怎麼換了地方,就變成了洋道士是你請過來的了?”站在老婦人身邊的一個老人聞聲,冷笑著說了幾句。

中年男人一時語塞。

“剛有豬子那會兒,你待文娟,待豬子那是極好的。

可惜後來文娟沒啦,你續了弦,逐漸沒了爹樣子,等到你和你那位續弦又生了個娃娃,豬子你就徹底不放在心上啦,把他往我這個老太婆這裡一丟——你倒是輕省了!

和你的小兒子,你的新夫人過著好日子!

算算時間,你可是三年都沒來看過豬子一回了——豬子以前倒還偶爾念叨著想去看你,後來也乾脆不提你這個當爹的了。

要不是這次豬子撞了邪,倒在床上,你怕是都不知道,豬子現在都長成個半大小子了吧?”老婦人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豬子雖然不說,但我做姥姥的,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你怎麼待你那個娃兒的?

那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你待豬子,哪怕是有待你那娃兒一半好,我今天都不會挑你的理,不會多說你半句,還得逢人就誇你是個好女婿,當爹的待兒子沒有一點虧欠——可你自己想想,你待豬子有待你那個娃兒半分好嗎?

你都不想要這個孩兒了,還不撒手是乾什麼?!”

蘇午躺在床上,察言觀色一番,總算明白當下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所代入的這段因果主人——‘豬子’自其母親‘文娟’死後,便一直住在外婆家裡,長成如今少年,而後可能是‘撞了邪’,因此昏迷過去。

外婆到處去請和尚道士來‘看事’——依蘇午的觀察來看,這些和尚道士都不濟事,沒有一個有真才實學,如此一來,他們的手段自然起不到半分效用。

最後,外婆家這邊的人‘黑虎’又去請了大秦寺的洋道士,又在中途撞見了豬子的生父,即床畔的這個中年男人,以及其續弦。

看今下情況,外婆當是極不滿意豬子生父近些年來的作為,是以當麵斥責於他,而外婆家這邊的幾個老者,當是老李家的家長、族老們,屬意為‘豬子’改姓為‘李’,便守在這裡,為外婆壯聲勢。

蘇午念頭閃轉時,那中年女人又來呼喚、拉扯‘豬子生父’。

老婦人偏不讓其當下離開,一定要其今下做個決斷。

如此拉扯了一番,‘豬子生父’故作滿麵頹然之色,歎氣道:“老嶽母,如今我家那邊實在是不富裕,養不起這個半大小子啊!”

“養你那小兒子就能養得起,養大兒子便養不起了?

我家文娟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送進你家的,豬子可不是沒名分的庶子!你在這裡推三阻四,明顯就是不願要這個孩子!

也罷!

你今時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在這道文書上簽字畫押,以後老太婆自然不會去煩擾你!”老婦人顫抖著手,取出了一封文書,拆開來攤平在床旁的笨木桌上。

旁邊的老者適時在文書旁擺出了筆墨。

豬子生父看看那文書,又看看老婦人。

這時,他的妻子又急聲來催他。

他歎了口氣,作出一副頹然模樣,拿起毛筆就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簽字畫押以後,他拉著妻子就匆匆離去。

一些陽光在他掀開堂屋門簾時,傾照在他的側臉上。

映出他滿麵的輕鬆喜色。

蘇午心頭冷笑了幾聲。

“豬子!”老婦人坐在床畔,滿是老繭的手掌顫抖著握住蘇午的手掌,看著躺在床上的‘豬子’,鼻頭一酸,眼眶通紅。

明明她今時得償所願。

她卻滿眼悲痛,看著蘇午的目光裡儘是疼愛:“豬子……”

“姥姥。”

蘇午回了她一聲:“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老婦人聞言愣了愣,眼神更加悲傷。

她摸了摸蘇午的麵龐,微聲道:“什麼都不記得才好,什麼都不記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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