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聽得他們提及甚麼‘黃稻會’、‘明尊派’,他想到吳文遠曾經似乎也提到過明尊派的名號,思忖片刻,他轉而看向了旁邊的黑儺。
黑儺未有言語,但一陣青蒙蒙霧氣從他身上散發。
三陽會的老人——‘吳文遠’從霧氣裡走了出來,他麵上難掩困倦之色,先前該是已經快要在鬼夢中沉睡過去,今下看著李黑虎等三人問道:“幾位朋友,門外情形如何了?”
李雄彪、李雄羆看著李黑虎。
李黑虎向吳文遠回道:“門外有一夥自稱是‘黃稻會’的人——說是‘人’也不恰當,那是一夥稻草人,我聽他們的言辭,他們像是應了明尊派的約,來投鄒家的,不知道是為了甚麼事?
老大爺,您知道這明尊派、黃稻會的來頭嗎?
我聽這些宗派名字,和你們白蓮教好似有些關聯……”
“這些宗派,都是我們白蓮教的宗派啊!”吳文遠聽到李黑虎的話,麵上困意霎時一掃而空,他向李黑虎回道,“黃稻會,算是‘真空家鄉會’的一個分支。
他們有秘傳法門,就是能以魂寄托於特殊的成熟稻穀之內,使身化稻草人而行走。
而他們的肉殼就藏在各種牲畜皮囊之內,遇著危險,稻草人首先示警,緊跟著他們就會從各種牲畜皮囊裡脫出來,性魂與肉殼相互輔助,施展種種秘法……
明尊派的人,難道藏在鄒府裡?
可咱們在這裡呆了兩日,以‘明王’的本事,應該不至於發現不了這些隱藏的教友……”
“會不會是這個所謂明尊派,根本就沒派人過來?”李雄彪忽而出聲道。
聽得此言,吳文遠一下皺緊了眉頭。
這樣事情,他一點都不陌生。
——當初三陽會的香主就是受了紅哀蠱惑,說是明王與聖女將在大秦教灣山大秦寺裡出現,引得三陽會眾前去,結果差點在那裡全軍覆沒!
這些黃稻會的教友,難道和自家三陽會有一般遭遇?!
一念及此,吳文遠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而在幾人說話之間,門外漸漸消寂下去的言語聲,忽又響起,且已經變得急迫了許多!
“這條街怎麼越走越長?!
好似走不出去了一樣!”
“一條直來直去沒有其他岔路的街道,咱們不可能迷路——糟了,咱們該是遭了埋伏!”
“我來探探路!”
“真空家鄉,無生父母,嗡婆娑訶,啊婆娑訶,吽婆娑訶,嗡啊吽,婆娑訶,老父載地,明見萬裡,指我前路!”
“火——火變色了!”
“怨火!怨火!”
“是紅哀會設的伏!”
聽得門外驟然變得急促,又驟然消寂下去的聲音,李黑虎等四人相視一眼,神色嚴峻!
先前立在李黑虎身畔的‘烏鴉’,此下隨李黑虎念頭一動,又跨過了門檻,走到了門外——在它走到門外的一瞬間,團團紫紅色、陰冷怨毒的火焰便自周圍黑暗之中乍然間生發出,點燃了它的詭韻,以它自身攜裹的詭韻為薪柴,助長那團團陰冷紫火更凶猛的覆淹過來,猛然間壓製住了‘烏鴉’的所有行動!
‘烏鴉’僵在原地,隻能任憑紫紅火焰環繞周身,卻是動彈不得!
猛烈的火焰在烏鴉視野裡鋪展開,在扭曲的火光中,李黑虎借助烏鴉的眼睛,還是窺見了街道上的一些景象!
那些遍天遍地纏繞交錯的紅線,此時都化作了一道道紫紅火帶!
火帶交織成網,抖落下一片片灰黑的灰燼,灑落於房屋屋舍之頂,街道地麵之上,在地上鋪陳了淺薄的一層浮灰。
這浮灰肆意鋪散的世界,猶如即將降臨的末日!
而懸吊於火帶上的一個個模糊男女形影,此時都驟變得清晰起來!
一具具女屍男屍交相纏繞著,它們相互緊緊擁抱,但在擁抱的同時,又瘋狂張開口齒,啃咬在對方的肩背、脖頸之上,它們眼中的怨恨凝成實質,如紫紅腐臭的血漿般淌落,助長得一道道火帶燃燒得更加劇烈!
啪嗒!啪嗒!啪嗒!
更多的屍體從半空中墜落,載滿怨恨的屍體身後拖曳著長長的火帶,往黃稻會的一眾稻草人身邊聚集!
它們身後拖曳的火帶牽連進霧氣深處。
霧氣深處,響起一陣陣叫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一對手牽手的男女,出現在火帶延伸的霧氣儘頭。
這對男女衣衫斑駁,片片腐敗的黴菌在他們衣衫上肆意漫淹,有些黴菌從衣物上攀附到了他們的脖頸上、麵孔上。
黴菌的菌絲黏連著他們腐爛皮膚下的肉芽。
他們站在街道儘頭,怨念便似沒有窮儘般在霧氣籠罩下的世界裡爆發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