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叫號中,那已經破碎的拳意神韻,已經瀕臨崩壞的蘇午性意驟然間聚合了起來,一齊墜墮於蒼穹之下的無首肉殼之中。
蘇午沒有首級的軀殼手中,方天畫戟直接化作了一麵大斧。
他擎舉著這麵大斧,向著遙不可及的蒼穹一斧斬出!
轟隆!轟隆!轟隆!
大地狂烈的震顫著,以蘇午的無首肉殼為中心,一道道裂縫向著四麵八方蔓延開去。
深深的裂縫溝壑之中,如血海岩漿般的劫力洶湧奔騰,淹沒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溝壑,在天地間不斷鋪展,淹沒了整個天地!
白玉牌坊之下,王傳貞臉色陡然變得凝重,她提著蘇午的頭顱,轉身試圖歸回女媧牌坊之內——卻在此時,翻沸血海倒灌而來,如一座座山般鋪壓在女媧牌坊之上,竟致使那座女媧牌坊都搖搖欲墜了!
血海般的劫影中,伸出一道道血色手臂,猛然間抓住了王傳貞,抓住了她手中提著的那顆頭顱,將之奮力往外拉扯!
王傳貞臉色蒼白!
她立知自身若不放開蘇午的頭顱,今下必被整個拖拽到天地間的劫海之中。
被拖拽入劫海之中,自身將會麵臨甚麼,卻未可知——
一念及此,王傳貞直接鬆開了手中提著的蘇午頭顱,在一道道血色手臂競相捧住那顆頭顱之際,她立刻回身退入了女媧牌坊之內!
轟轟!轟轟!
血海充塞於天地之間,淹沒了一切!
劫海之中,一道道血紅手臂不斷向上攀升,直指蒼穹!
一道道血色手臂交相纏繞虯結,相互攀附著,結成了更強壯、比山更高的強壯手臂,這道手臂手握巨斧,一斧劈向天頂中央的冰冷豎眼!
血海之內,浮現無數道血色人影!
無數血色人影托起蘇午無首的軀殼,它們齊聲叫號:“刑天舞乾戚,猛誌固常在!”
“刑天舞乾戚,猛誌固常在!”
狂怒、不甘、死不旋踵的意誌取代了此間天地的意誌,成為此間的主旋律。
血色充塞了蒼穹!
一道道遍覆雷祖神韻鱗片的手爪從天中豎眼四周叢生,一道道手爪遮蓋住了那道盈滿紫金雷光的豎眼,以此來阻隔那道向天發起挑戰的巨斧!
這樣浩瀚的天威,這樣無可抗拒的天力——
在此時被一個人神的決死一擊徹底打碎!
轟隆!
所有手爪在此一斧之下全數崩碎!
盈滿紫金雷光的豎眼無有遮擋的暴露在大地上的所有生靈眼前——沒有首級的軀殼踩著一雙雙撐舉向天的手掌,站起了身!
無數血色人影捧著他的頭顱,將之牢牢安放在那具軀殼的脖頸之上!
蘇午眼中溢滿血光,他沿著那道揮起巨斧,比山更高的手臂——爬上天頂——一步邁入那道豎眼裂縫之中!
裂縫中浩瀚的雷祖神韻,再難侵染他的性意,無從毀傷他的軀殼。
他被這浩浩湯湯雷祖神韻包圍著,猶如正在進行一場溫泉浴!
紫金色汪洋大海盈滿蘇午的視野。
在這片雷祖神韻聚集的汪洋大海之中,一道遍布鱗片的粗壯龍爪高揚而上,那道遠比先前覆護在雷祖豎眼周遭的手爪都更恐怖的龍爪,猶如人手一般,但它有八趾,最下麵的兩根手指貫穿了一道皮包骨頭、衣衫破碎的身影的琵琶骨。
“總算來了啊……”
被龍爪貫穿的人影,似是早就預料到了蘇午的到來,‘他’被灰白色發絲遮蓋著的麵孔微微揚起,口中發出蒼老、微弱的聲音。
蘇午揚起頭顱,眼中血光流轉。
“在今時還能看到兄長,我心裡委實高興。
兄長來此,是為了令我幫忙化解雷祖現世的這一場劫數罷……”那道瘦削身影虛弱地笑著,亂發披散開,露出其下一張眼窩深陷,眼裡蓄滿雷光的麵孔,在那張麵孔的眉心處,赫然有一處豎痕,豎痕微微張開,顯出了一隻冰冷死寂的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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