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那最終的‘皆不在’之境,便是彼岸之上的境界了——彼岸不是岸,虛空不是空,這……”
邵守善沉默了下去。
洪仁坤轉回身,乃作歌曰:“遂古之初,故始傳道。
陰陽三合,本歸故始。
故始之上,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
秋風蕭瑟,抖落一地枯枝敗葉。
長長的河堤上,空無人煙。
那霧氣蒙蒙的河堤儘頭,幾道人影拉著一架板車緩行而來。
五道人影出現在河堤上,並未給這充滿死寂的大地帶來甚麼生機,反而更呈現出‘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嚴峻景象來。
吱呀,吱呀……
排子車壓過冷硬的路麵,其上堆放著的那具漆黑棺木跟著搖搖晃晃。
輪流拉著板車的乃是五個女子。
此時,那肩上搭著一道繩索,一身青黑色道袍的女冠‘初玄’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同身邊的幾個師弟們說道:“這是第一百三十七回了罷?
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會走上這條河堤,哪怕中途下了河堤,涉河過去,最終也會回到咱們熟悉的地方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鬼打牆嗎?”
“若是鬼打牆的話,我們在這厲詭的鬼蜮裡停留了這般久,要麼早就沒命在了,要麼便會化作厲詭的詭奴,可當下卻全無詭韻流露,沒有任何死劫顯現的預兆——師父的棺木依舊安然停在車上,不見絲毫變化……”初正蹙著眉說道,“我看這般情形,不太像是鬼打牆、鬼遮眼,倒像是這地界本就這麼大,我們走了那麼多回,已經把這一小塊地界踩熟了……”
“哎……
真是怪事。
紅哀會的那位哀主,今時又在何地?
她也與我們一般被困在這個地方嗎?還是已經伺機脫離了此間?”孫豆兒歎息一聲,搖頭說道。
她們對於當下麵臨的這般詭異情形,內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因著自身也沒甚麼明確的殘照,是以也不敢就斷定那個‘答案’就是正確的。
但是走了這麼多回,眾人早已經疲乏了,今下還是需要早做決定。
“既然怎麼走都走不出去,我們便尋一間屋室,暫且作為落腳之地,再細細探查情形——總是要與師父在輪回裡重聚的!”初玄做了這個決定。
眾女紛紛點頭,都鬆了一口氣。
她們雖得蘇午授下根本符籙,且其中有幾個還容納有九宗罪之詭,但畢竟修行時日尚短,自身體魄未得甚麼打熬,當下憑著從前的積累,強行支撐著走了這般久,一個個已經瀕臨極限,再走下去,肯定得出問題。
而今能暫時找個地方歇歇腳,對她們而言總是一件好事。
做下決定以後,眾人便張羅著準備尋一個還有人煙的集鎮,在集鎮上找處空屋來落腳,她們正商量著,長提兩側忽然彌漫起滾滾紅霧——
那滾滾紅霧中,響起刺耳的喇叭嗩呐聲。
一頂大紅花轎從翻騰的紅霧、刺耳的樂聲中緩緩浮顯。
大紅花轎就在眾女之後的不遠處,此時,它望著與眾女相反的方向搖晃而去——
“哀主還在!”
眾女麵麵相覷,皆看到了對方眼神裡的驚訝。
她們尚未探明當下情形之時,紅霧之外,浮現出了一道道溝壑,那些溝壑橫亙於大紅花轎前行的道路儘頭。
一道高大身影從溝壑中顯出身形,正攔住了那頂大紅花轎!
看到那道高大身影,眾女一時間覺得那道身影與她們印象中的某人極其相似,當時就有人脫口出聲:“師父!”
四下裡的溝壑瞬間消隱,那道高大身影徹底顯出形貌來。
看清那人形貌之時,眾女臉上的驚喜之色頓又消褪下去。
那人雖然身形高大,但與蘇午也沒甚麼相似之處,隻是她們日夜所念皆是救活蘇午,是以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便將之與蘇午的身影附會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