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9、“野人”(2/2)(2 / 2)

在那高山般的白發身影一側,還有兩座高山,還有一個披著富麗的紅色線格衣衫,剃著光頭的僧侶。

在這幾道人影之後,還有一位若女神般的女子懷抱著一隻尾羽極長、像是雉雞的禽類。

那禽類應當是‘鳳凰’罷?

武士甲一郎呆滯的思維,忽然就轉動了開來。

高山般的青年人朝他投來目光,開口向他問道:“閣下要往何處去?可能為我們找尋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青年人的話語,武士甲一郎依舊聽不懂,但他又偏偏詭異地聽懂了青年人話中之意。

他傻傻地點了點頭。

眼前的幾人,衣衫華麗,雖然不比京都裡的貴族們,但也相去不遠。他們既然能夠溝通,並非‘鬼神’,武士甲一郎便也勉強收束住了內心的懼意,尤其是他看到自己的馬夫吃了那白發老人一顆黑乎乎的丸子以後,此下正從泥水裡爬起來,便更意識到當下幾人並沒有對他不利的心思。

他咽了口口水,便聽那青年人接著說道:“我等自‘大唐’遠渡重洋而來,不知你是否知曉‘大唐’?

你若不理解,也無所謂,隻當我們是自異國而來的旅人即是。”

武士甲一郎聞言,眼睛發亮,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他一邊點頭,一邊咽著唾沫,片刻後才組織好語言:“鄙人知道‘大唐’,鄙人有一位好友,曾作為‘遣唐使’乘小船前往大唐。

據與他同行的遣唐使說,他到了大唐,乘船回來之時遇到風浪,死在了海中……

您竟是自大唐而來?您如何會出現在這種鬼地?

向您這樣的貴人,難道不應該去往京都嗎?”

提及大唐,武士甲一郎似乎就有問不完的問題,一反先前的呆滯之相,他連連向蘇午一行人詢問了數個問題,直至最後,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唐突,問得太多了,便又神色畏怯,鵪鶉似的縮下了腦袋。

蘇午看了看旁邊形容枯槁的鑒真,隨後笑著與武士甲一郎道:“我們乘船遭遇了海風,被風吹著一直臨近此間的海岸,找到機會上岸以後,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這裡。”

一行人為尋‘十滅度刀’的影跡而來,卻不需要乘船渡海。

他們借助冥冥之息穿梭諸地,自河西‘甘州’前往東流島,往來消耗卻不過一刻時間。

此下走入東流島後,鑒真先前所說的‘東流島全域已經屍骸累累、島民死傷大半’的景象卻未見到,‘燭照巫女侍’更是不見影蹤。

是以當下須要暫尋落腳之處,先安頓好以後,再嘗試找尋‘燭照神宮’,看看這座神宮於今時是否留有影蹤。

如能找到燭照神宮,燭照巫女侍、羅生門、十滅度刀等等便有了線索。

“原來是這樣……”武士甲一郎連連點頭。

蘇午笑著指了指四下裡淋漓的雨水,接著向武士甲一郎問道:“那麼可否為我們暫時尋找一個住所?

我們不會過多叨擾閣下,駐留二三日便會重新啟程。”

馬車上的這個東流島人應當有些身份,蘇午正因為其看起來比那些茹毛飲血的島民身份要高一些,才來請對方幫忙安置自己一行人。

畢竟周邊小村裡的民眾,大多無法交流。

非是語言不通的原因,而是蘇午哪怕直接在他們腦海裡栽種心識,向他們傳遞自己的念頭,他們對蘇午的抗拒、恐懼亦多過了好奇之心,往往都大吼大叫著驅趕蘇午。

蘇午一行實在與他們無法溝通,才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在各村巡視一番,預備回程的本土‘官吏’。

武士甲一郎順著蘇午目光所指,看到那不斷斜墜而下的雨線,他目光轉回蘇午等人身上,這才發現——這幾人雖然置身於大雨之中,但身上衣衫、腳上鞋靴卻沒有絲毫被雨水淋濕的痕跡!

對方所言所行,無不向武士甲一郎透漏出這些人非同尋常的感覺。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甚麼多餘的想法,隻是向蘇午連連點頭:“這是應當的事情,隻是現下雨水太大了,我們不敢再繼續往前走,回到町上的住所去……可若將您安置在附近的村子裡,那又實在太失禮了……”

他臉色有些為難。

蘇午笑了笑,道:“我們陪同閣下回到町上去即是。”

“啊……這雨水裡會有雨女出沒,我們若是遇到雨女,那就更危險了,不妨請您們與鄙人先在附近的村居裡等候雨停,我們再啟程往沼田町去,這樣可以嗎?”武士甲一郎有些忐忑地問道。

“我們在大唐時,曾經學習有鎮壓鬼神的法門。

不必擔心雨女,你往何處去?

隻管指路就好。”方臉中年男人-洪仁坤看著臉色為難的武士甲一郎,忽然開口說道。

他等得有些無聊了。

當下言語之時,已經附帶上自身的性意,引導著武士甲一郎點頭答應下。

隨後由馬夫指路,眾人跟著馬車,一路去到了‘沼田町’。

沼田町相比於那些村子而言,也不過是蓬草藤牆的房屋更多一些而已,在這些汙水四流的蓬草房屋簇擁下,有幾座由木頭與夯土鑄造的屋舍,武士甲一郎的居所便是其中一座屋舍。

他引著眾人走回靠西方的一座屋舍裡去。

屋舍中有不少穿著羽衣的仆人來來往往、鬨鬨哄哄,他們見到主人領著一眾衣衫‘華美’、體型高大得彎著腰才走穿過院門的客人走回家中,頓時更加鬨哄起來。

多數仆人害怕得躲入角落裡。

少數不害怕的,也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蘇午幾人,看到主人回來也不知回避,不知行禮。

“混蛋野人!”看著這些呆傻的仆人,武士甲一郎氣得麵孔都要扭曲了,他踩著草鞋大步過去,一腳一個將他們蹬倒在泥濘中,他隨後轉回臉來,看向蘇午一行人,神色又變得充滿歉意,“這都是我在本地招募的仆人、家兵,這些如豬狗一般的人不通禮數,不知教化,希望尊客們見諒。

鄙人會好好管教他們,不會讓他們叨擾諸位。”

“不妨事。”

蘇午看著那些被踹倒在泥濘中,便索性躺在泥濘裡,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仆人們,他低低地歎息了一聲,搖頭向武士甲一郎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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