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9、“裡世界”(三·福神魚湯)(2/2)(2 / 2)

在它身後,跟著一個神色木訥的男人。

此間眾多人都披著鱷魚皮,唯有那個青年男人的形貌,反而保持了人樣,他在此間連火焰都無法照亮的黑暗裡,卻隱隱發光。

而此人的麵貌,與‘勇次郎’有些相似。

這是‘勇次郎’?

蘇午腦海裡倏忽閃念,又想及‘勇次郎’在饑荒之年,應該隻是一個少年人,不該是青年人模樣,所以他推測這個人是津一郎的大兒子——‘漁太郎’。

漁太郎木訥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頭的鱷魚皮婦人。

那婦人即便麵目被鱷魚皮覆蓋著,五官輪廓亦較為清晰,與‘津一郎夫人’有些相似。

——它應當就是年輕時候的津一郎夫人。

坐在一口大鍋前的戴骷髏念珠詭奴站起身來,從年輕的津一郎夫人手中接過那個嬰孩的繈褓——他扯下繈褓,在津一郎夫人以及周圍所有村民期待的目光下,將女嬰投入了大鍋中。

嬰兒的嚎哭聲一瞬即止,鍋麵的水液乍然沸騰。

“以我們自己的骨血作底,才能表達我們的虔誠,得到福神的饋贈!”那戴念珠的詭奴聲音此時竟有些虔誠。

蘇午推測他是這場恐怖祭祀裡屬於‘祭司’一般的角色。

周圍村民聽到他的話,都紛紛站起了身。

他們各自抱起一個個嬰孩,皆將之投入鍋中!

水更沸騰,肉香更濃!

所有村民都忍不住流下了涎水,它們身上散發出的海魚腐爛臭亦跟著變得愈來愈重!

鍋裡沸騰的清水下,亦有一尾尾銀白色的魚兒遊動了起來!

戴念珠的詭奴看著鍋中之魚,再度開聲:“其他的魚呢?都帶過來吧!”

它身後的院舍裡,有十數個少年人,牽著一根根繩索,將那些被五花大綁、未著寸縷的人們牽到了鐵鍋邊。

那些人看了一眼鍋內,便直接嘔吐了起來。

有人軟倒在鍋旁,有人試圖逃跑,卻被一腳踹倒。

有人大聲求饒。

在他們的哀嚎、求饒聲中,蘇午已經明白——這些人皆是過路的遊人、遠處村落的百姓,他們在海上打漁之時,經過海津村以及周邊幾個村落的時候,被這村落裡的海賊、強盜們禁錮了起來。

經過百般淩辱之後,於今日將他們作為魚兒,煮成魚湯!

看著當下的這一幕幕,蘇午忽然生出與那些受欺辱的人們的共情,他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抽出了方天畫戟,搖身一變化作腳踩厲詭京觀的背陰大帝——背陰大帝一雙龍臂伸出袍袖,握持如巨樹一般的方天畫戟,照著下方鱷魚詭奴聚集的人群猛然揮落!

唰!

方天畫戟劈斬過空氣,如同熱刀切入了豬油膏脂之中——雖能層層而進,但終究因為刀刃上的熱力消散,而漸漸止住了下斬的趨勢!

厲詭刑殺法性凝在半空中!

那海魚腐爛的臭味終於化作實質的某種韻致氣息,某種以‘十滅度刀’之神韻作為根本,雜糅了那種如附骨之疽般的詭韻般的韻致,阻隔住了方天畫戟的斬擊!

林蔭遮蔽下的鱷魚詭奴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鬼門關過走過一遭。

它們仍在演繹著曾經的某段曆史。

那些被五花大綁的人們,被投入了大鍋中,化作一尾尾形影模糊的銀色遊魚,此間的鱷魚詭奴們,歡聲大笑著,飲下這‘福神的魚湯’,約定了在明年於祭禮上重新相會!

而那個與勇次郎長相有六七分相似,實際上是勇次郎兄長的‘漁太郎’,亦被戴念珠的詭奴強迫著飲下了一碗福神魚湯。

喝下魚湯之後,他身上便不可避免地漸漸長出了鱷魚的鱗甲。

他劇烈地嘔吐著,在眾人放聲大笑,歡樂地飲用著魚湯的時候,忽然衝出人群,撞翻了幾口大鍋!

他沐浴著火焰,將這火焰播撒在木造的院舍間,播撒在密林中。

一陣大火衝天而起!

這熊熊烈火從此方密林往遠處高坡上的海津村蔓延開去!

整個海津村沐浴在火中,無數人哀嚎嘯叫,欲去撲滅在自家屋舍間熊熊燃燒的火焰!

而漁太郎身上的鱷魚鱗甲在火焰灼燒下,又倏忽破滅去。

在這同一刹那,蘇午終於斬開了那以十滅度刀之神韻絞纏陰冷詭韻的氣息,方天畫戟從天而落,朝那些鱷魚般的詭奴們劈斬而去!

戟刃過去,鱷魚詭奴們如被收割的麥子般被切斷!

而這重被演繹出的‘海津村世界’,亦在迅速破碎!

破碎的幻相,飛快重組形成一間牆皮斑駁的屋子。

屋子裡的衣櫃、桌子、時鐘、日曆,無不向旁觀的蘇午展示出當下他已來到了‘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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