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銳意進取的年輕人,隻是辨經而已,便以項上人頭作了賭注。
年輕玄奘如被蘇午破開論題,自然問刎頸相謝,而前來雁塔二層的僧侶若是不能破開論題,或得在此間留下些甚麼了——也怪不得那些誤入此中的僧侶,多會在短時間內耗儘壽元。
單單是這雁塔第二層,便充斥凶險,足夠留住八成僧侶,叫他們壽元儘耗在此地了。
在年輕玄奘目光注視下,蘇午回道:“我是真。”
聽到他的回答,那年輕玄奘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又道:“蟻後素受蟻群供養,自然以為小小蟻穴,已是無邊疆域,這是它眼中的真實。
青蛙自幼生於井中,抬望井口天空,亦會將天隻一圓當作真實。
你以為你是真,莫不如那螻蟻青蛙一般?”
“我是真。”蘇午依舊回道,“佛陀已經告訴了我——我是真。”
年輕玄奘乍聽此言,頓時擰緊眉頭:“佛陀如何開示了你?你可能將佛陀開示之內容講說出來?”
“這是秘密。”蘇午道。“佛陀行方便法門,將成佛秘密儘言於我。
我循密續修行,可以即身成佛。
所謂‘秘密’,身密,意密,口密,三密關卡在前,我自不能將佛陀開示之內容,儘告知於你。
但你若信持真乘,便須信持我之三密。”
蘇午愈發覺得大雁塔內暗藏種種秘辛,他不願在此地與玄奘留下的種種幻影辨經來浪費時間,是以直接以‘密縛佛門’經典辨經之法,應對玄奘幻影留下的種種經論。
那年輕玄奘被蘇午這一番三密之說直接打得啞口無言,半晌以後,他歎息一聲,向蘇午再次雙手合十,道:“此三密之論,看似胡攪蠻纏,實則又有幾分道理……
這番理論,難道是你自創的嗎?
若不是你所自創,乃是佛門弟子後來開創的話——這般三密真乘,怕是能在後世壓過大乘佛法……”
蘇午看了玄奘一眼。
玄奘果有慧心,其所言不錯,密宗出現以後,直接壓過了大乘、小乘二門的風頭,直至後世,癡心妄想之輩信持密宗者,亦多不勝數。
年輕玄奘停頓片刻以後,再抬目看向蘇午一時,眼中已儘是嚴肅之色,他向蘇午開口說道:“此密乘修行,看似是修佛,實則是修魔,似乎證空,實則證有。佛法修行,流於邪僻,必將遺禍無窮。
我卻不能為你放行——”
“啪!吒!”
年輕玄奘口中話音未落,蘇午頭頂性光驟然爆發,一道猩紅焰流自他頭頂性光之中衝出,轉眼之間化作三首四臂的大威德金剛——這尊由蘇午性意擬化的大威德金剛,朝著年輕玄奘一腳踐踏而下!
轟隆!
熊熊怖畏業火隨著三首四臂大威德金剛一腳踏下,跟著滾滾傾落而下!
玄奘在大威德金剛腳下,如泡影般消散,一級級階梯又自昏暗中生出了,而與此同時,蘇午頭頂那朵蓮瓣虛幻的蓮花性光,忽凝練出一片近乎真實的蓮瓣來,他的法性隱生觸動,再看向四下裡的一卷卷貝葉經書——
經書上的梵文流淌進了虛空中,與他頭頂性光蓮花上凝練出的那片蓮瓣隱隱相連。
蘇午收回目光,垂著眼簾,走下第三層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