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能在頃刻之間收集來兩京之間各地本源神靈。”
丹加眨了眨眼:“那尊者何不再拜入佛門,這樣可以收集來許多本源神靈,可以讓自身修行更進一步?”
蘇午聞言,神色有些沉重:“此下佛門內藏隱秘,比之密縛佛門絲毫不少,今又有魯母顯形之事,拜入佛門,或許是一條不歸路。
更何況,而今若拜入佛門,便再無法受玄宗信任一分了。”
“丹加明白了。”
眾人交談的時間裡,天光漸亮。
地平線上巍巍雄城聳立,迎接著萬國來客。
——
靜室內,些許光線穿過窗欞,投照在那仰麵躺倒在地麵上,滿臉亂發與胡須的老者身上。滿頭白發,但麵貌卻似中年人的葉法善掀開門簾,步入室內,看著躺在地板上默然不語的羅公遠,蹲在其身旁,出聲向其問道:“羅師兄,當下覺得如何?身上的傷勢可好些了?”
羅公遠聽到葉法善的言語,卻許久才有些絲動靜。
他勾著腦袋,渾濁老眼看著葉法善,眼睛裡沒有絲毫生氣:“我如今已是一個廢人,不敢被你再稱師兄——你這樣稱我,實在是愧煞我了……”
葉法善搖了搖頭,道:“那位張前輩離開之前,曾與我留下些許言語,與羅師兄有關。
先前羅師兄狀態不妙,渾渾噩噩,似乎還未清醒過來,我當時並未多言。
當下看羅師兄比先前已好了許多,羅師兄可想聽一聽那位‘張前輩’都留下了甚麼話?”
羅師兄躺倒在地,對葉法善的話置若罔聞。
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渾濁老眼裡似有些絲光亮。
他不言語,葉法善便也未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而是留下了一些丹藥,放在旁邊的桌案上,接著起身道:“羅師兄好好養傷罷,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著話,他便轉身往門口去。
直至他一半身形都出了門口,沒入門外的光明中之時,仰麵躺在地上的羅公遠忽然勾著頭,以手肘撐起了身形,向葉法善出聲問道:“他、他說了甚麼?!”
葉法善聽得羅公遠的呼喚,他轉回頭來,滿麵笑容。
羅公遠這時卻不敢看他臉上笑意,垂著眼簾,卻豎起了耳朵,聽到葉法善道:“那位前輩令羅師兄回去以後,好好反躬自省。
還稱羅師兄如能明見性中缺陷,加以戒律禁錮,日後成就必然遠超從前。
他自言已為你留下了十六字戒律,但貧道卻未從他口中聽到甚麼戒律,不知羅師兄對此可有感應?”
羅公遠神色微變,他一瞬間就想起了那在神思裡流轉的陣陣雷聲。
雷聲中,正有十六字戒律!
葉法善一看羅公遠的神色,便知確有‘十六字戒律’一事,他心下暗鬆了一口氣,接著道:“看來那位前輩確為羅師兄留下了十六字戒律,貧道原本還以為前輩所指的戒律,還需羅師兄自行明悟,而今看來,他早早地明示了你——
他身兼佛道修行,造化通玄,對佛道二門態度看似不偏不倚,但私心裡,應是更傾向於我們道門一些的。否則以羅師兄險些鑄下的大錯,斷然活不得性命,更不會有之後為羅師兄傳下戒律,令羅師兄從頭開始的勸誡。
羅師兄,你當領會那位前輩的良苦用心。”
“……”羅公遠垂下頭去,隻是沉默。
葉法善從門口折返回來,又跪坐在羅公遠身前,道:“你先前自言道門符籙修行已至儘頭,亟待開辟新路,你那時心中已有了關於所謂‘新路’的成算。
如今雖身無修為,但你亦曾登臨今時符籙修行之頂,眼界與經驗在天下之間,卻少有人能與你相比。
如此,你何不趁此時機,正好開辟新路?
畢竟那位前輩亦說了,你若能反躬自省,日後成就遠盛從前!”
羅公遠在葉法善的言語聲下沉默良久,他終於微微抬起頭,看向葉法善的目光都不似從前那般張揚跋扈,他囁嚅著嘴唇,良久後道:“我欲遊曆天下,為踐行戒律,亦為開辟新路。”
葉法善被羅公遠這般驟然之間的轉變驚到了。
他確實希望老友能在此事之下有所改變,但也沒想到對方改變如此之大,他有些為難:“羅師兄如今沒有修為在身,如若遊曆天下,遇著凶險,卻也沒有甚麼應對手段。
不妨著幾個弟子陪你……”
羅公遠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假若羅公遠死在那般凶險裡,那也是羅公遠該有的命數,怨不得旁人。
師弟,你便應了我罷。”
這下輪到葉法善沉默了。
他猶豫再三以後,歎了口氣:“也罷。
但羅師兄須在身體大好以後,才能離開此間,既是遊曆天下,總需做好種種準備才行。”
“好。”在這一點上,羅公遠倒也未執拗太多,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眉宇間的沉沉鬱氣消散一空,當下看來氣色都好了一些。
葉法善開解好友成功,心中也了卻了一樁心事,與羅公遠又言語了一陣後,起身道:“那羅師兄便安心養傷,待到你預備離開之日,我再為你送行。
而今我須趕回茅山一趟,接下來二三日,會有我門下弟子來此地探望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