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2 / 2)

顏如玉敷衍他:“不,很年輕。”

顏霽好奇地說道:“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可愛的生靈?”她湊過去看。

“尾巴也很可愛。”

藍嘿嘿笑,捧著小臉沉進水裡。

他現在長大點了,就喜歡彆人在誇他。

越誇他,他越高興。

顏如玉:“是我在無儘夏帶出來的鮫人,可愛吧?”他有點小得意地說道,那撒嬌自得的小模樣,看得顏霽喜不自收,伸手去揉他的臉。

“等下,無儘夏?”

這揉著臉的動作一下子就變成掐。

“你去無儘夏作甚?”

顏如玉支支吾吾地說道:“陪他們去做點事?”

顏霽冷著臉:“你知道那地方有去無回嗎?”

顏如玉:“……我們這不是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顏霽瞪他一眼,那蠢蠢欲動的樣子像是想擰他耳朵。

顏如玉謹慎地往後避讓,一下子撞在了堅硬寬厚的胸膛上,腳後跟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人不得不停下。顏如玉擦著熟悉的觸感往上看,果不其然是大佬。

公孫諶扶正他的姿勢,平靜地說道:“無儘夏現在不能進了。”

之前這事,顏如玉已經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進去,但是不能進就是一件好事。那些魔修再也不能隨意進去捕捉鮫人,或許再養上幾十上百年,會有下一個小鮫人誕生呢?

不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種族走向滅亡,不論如何都不會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顏霽挑眉:“我雖然知道無儘夏不能進了,但是這個消息是誰傳出來的呢?那地方既然說是有去無回,那基本上沒人會去招惹除了笨蛋。在這等前提下,就算十年八年沒人發現無儘夏出了問題,那也實在。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人發現了這點?”

顏如玉:……好問題。

這個消息傳出來的速度這麼快,本身就有問題。

公孫諶:“你要出去?”

他低頭看著顏如玉身上這身看起來就不是他習慣的大紅衣裳,再看那還沒有佩戴上去的腰飾,便順手從顏如玉的手中取了過來,低頭為他戴上。

顏如玉就靜靜看著黑大佬的動作,等到他直起身來時,才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嗯,二姐讓我跟她去看大比。”

顏霽懶懶地說道:“等大比結束,就輪到你們的事情了。不管父親想做什麼,都會壓到那個時候。能鬆活的時間,就剩下現在了。”

前些日子顏霽沒趕上牡華天宗的出行,但是從事後也看得出來那必然不是純然無辜。

隻是眼下仙門內正有大事,外還有公孫世家趕來,不管想做什麼,都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公孫諶微笑:“說得有理。”

然後他低頭看向顏如玉,靠在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這才轉身出去。

顏霽好奇地問道:“他與你說了什麼?”

顏如玉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根,那裡已經發紅,“他讓我在大比等他。”

公孫諶漫不經心地走在內府,那信步悠閒的姿態,著實引起了幾個路過弟子的不喜。他們那若有若無的惡意帶著少許仇恨,卻隱忍不發帶著淡淡的冷意。

整個牡華天宗都籠罩在這種淡淡的薄涼中。

牡華天宗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四散的殿宇與院落山脈,就如同星羅棋布的棋盤,不管是在何處,都會有個節點串聯在一處。隻是到底越偏僻,就越說明人煙少,等公孫諶不緊不慢地出現在一排院落外,那淺淺的呼吸聲就隻剩下一道了。

“倒是讓人好找。”

公孫諶淺淺地說道。

那道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後漸漸平息下來。

“你便是他現在的護花使者?”

一道暗啞的嗓音透了出來,落著不滿的惡意。

“嗬。”

公孫諶僅僅是往前走了一步,就有無窮寒意蓋住此地,不容許任何氣息逃離。

那人進退不得,不得不跳上院牆,與公孫諶直麵。

光頭,粗糲的嗓音,健碩的身材,還有那張透著戾氣的臉。

歡喜宗,薛賀。

這就是最近幾日顏竹一直在忙的事情,隻是查出來後他不知為何告訴了公孫諶,卻沒有跟顏如玉透露。

薛賀並不緊張。

他敢來牡華天宗,自是有底氣。

隻是眼前出現的人,依舊給了他極大的壓力。他已經突破踏境,將近大圓滿。在此間停留多年,能給他這樣危險感的人並不多。

薛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沙啞著聲音說道:“他喜歡的是你這種?”

顏如玉對薛賀來說,就是得不到的愈發.騷動,越是不能觸碰,就愈發心癢難耐。久之,他愕然發現顏如玉已經成為他的魔障,但凡想到他,就平生愛憎癡纏,無法割舍。

這種惡念與欲.望他十分熟悉,卻從未想到會如此糾纏著他。

本來顏如玉消失了幾十年,那種妄念逐漸淡去,薛賀閉關了出來後,卻驀然得到顏如玉重新出現的消息。

那一瞬間湧動的偏執與瘋狂,連薛賀自己都感到害怕。

越是害怕,就越有衝動。

他一個破境修士,想要混進牡華天宗雖然有點難度,卻並非做不到的事情。他在牡華天宗潛伏了許久,卻仍在看到顏如玉的那一瞬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氣息,隻是讓薛賀渾身戰栗的是,顏如玉還記得他。

他忘不了那一刻驟然蒼白的臉。

真是……美麗到令人顫抖的脆弱啊,讓人恨不得將他捧在手裡肆意玩弄,徹底弄壞後再囚禁在掌心……可是偏偏在他的身邊!

薛賀幽幽地看著公孫諶:“你孤身前來,就這般自信?”

一個入魂,與一個破境?

公孫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抬腳踏進門檻,“你的廢話,太多。”

大會場中,顏如玉驀然抬頭。

坐在他邊上的顏霽看他茫然四顧的模樣,不由得問道:“看到什麼了?”

顏如玉蹙眉搖頭,隻是覺得那一瞬,他好像感覺到黑大佬生氣了。奇怪,他都不知道公孫諶去了哪裡,怎麼可能感覺到他生氣呢?

他按著撲通撲通直跳的脈搏,覺得自己多疑了。

除了顏霽外,顏竹也在。

他們坐在左右,將顏如玉夾在了中間。他們坐的這處高台上,除了他們幾個外,還有不少仙門內的人,就連碧落主峰的大師姐康紅柳也坐在這裡。

顏竹淡淡看他一眼,得了康紅柳笑眯眯的回看。

顏如玉:“目前還有幾人?”

他轉移注意力,開始看著底下的比試。

大比最後一日,是之前的前幾名一起大亂鬥,按照最終淘汰的順序排列,堅持到最後的人,自然就是第一。

顏霽:“剩下三個自己人,還有一個是宣明閣的。”

顏如玉:“宣明閣的誰?”

顏霽:“塵緣生。”

喲,還是個老熟人。

顏如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儘管他一點都看不出來那閃身究竟是誰跟誰,畢竟是肉眼就莫要強求太多了,看著那些術法的痕跡跟特效一樣亂飛,也是賞心悅目。

他全然忽視掉所有看他的視線,倒是最樂在其中的一個。

等到他看到場中剩下倆人時,他才驚訝地說道:“塵緣生還挺厲害的。”儘管在打鬥的時候他看不清楚究竟是誰和誰,但是停下來後,勉強依靠輪廓還是能看得出來熟悉的身影的。

顏竹:“塵客行死了後,年輕一輩裡,他算是出挑的。”

顏如玉猝不及防聽到塵客行的名字,有些心虛地挪回來視線。

儘管白大佬從來沒有說過,但是塵客行的死,必然跟他有關係。

驀然,一陣風輕飄飄刮過,顏如玉眨眼,他隱約聞到了血腥味,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擋在他的前麵。顏如玉抬頭一瞧,不是公孫諶又是何人?

顏如玉驚訝後猛地拉著大佬坐下,將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你去殺人了?”

公孫諶便學著他的樣子,也用氣聲在他耳邊說話:“嗯。”

那淺淺低低的聲音敲擊著顏如玉的耳膜,讓他冷不丁打了個顫,立刻彆開了腦袋。但過了不到一息,他又迅速轉回頭,將黑大佬從頭到尾細細打量,從衣襟到袖口,從袖口到下擺,甚至最後看著人靴子,又返回來查看那雙大手,最後發現了漏網之血。

他默默掏出手帕,將無名指蹭到的血紅擦掉。

黑大佬向來喜歡乾脆利落。

下手虐殺,那是白大佬的習慣。

可如果是握劍,以公孫諶的習慣,是不可能會沾到血的。

顏如玉不由得猜測究竟是哪個,才會讓黑大佬破了例,搞起了白大佬那一套血腥美學?

公孫諶淡淡地說道:“他沒死。”

顏如玉睜大了眼,難道黑大佬親自出手,也沒將人給弄死?那得是多麼厲害的人?

他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哪怕那話還沒有出口,但是看著他那雙眼,公孫諶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他捏了捏顏如玉的耳根,淡淡地說道:“那家夥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了,等他這具身體死了後,分裂在外的神魂就會立刻蘇醒。”

顏如玉:?這是伏地魔還是巫妖?

這技能點錯世界了吧?!

顏如玉:“難道沒有代價?”

公孫諶:“煉製一具身體並不容易,撕裂的時候也容易發瘋。被殺的部分是真的死了,重新蘇醒也不過是殘缺,會跟瘋子一樣。”

顏如玉思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黑大佬說的瘋子是白大佬。

淦。

他們之間的代名詞現在都這麼穩定了。

黑大佬比較固定,一直都稱呼白大佬為瘋子。

白大佬就比較多變了,視乎心情而定,零零散散好幾個。

突地,場中一陣喧嘩。

顏如玉回神一看,勝負已定,塵緣生還是一招惜敗,成了第二名。

顏竹:“他收手了,如果再繼續下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顏霽:“能進前頭,就一定能進書海。排幾名無所謂了,他也不是傻了吧唧,在這個時候一定要駁人麵子。”這畢竟是牡華天宗的主場。

顏竹嘖了一聲:“今年那幾個出挑的都不參與,撿出來這幾個挖瓜裂棗。”

顏霽:“讓你去,你倒是不去。”

顏竹:“讓我耍猴給人瞧?我才不乾。”

顏如玉在旁聽得嘎嘎樂。

這大比結束,除了走流程宣布一下獎勵外,就該結束了。隻是在主事的長老起身時,一高台上,也有人悄然起身,巧笑嫣兮,“孫長老,可否容藍嵐說幾句話?”

主事的孫長老看了一眼,便笑著停下。

藍嵐飄然從高台落下,如一朵花,一片葉般落在比試台上,背著手,笑著朝另一處高台說話。

“公孫大哥,可欲與我一試?”

藍嵐這話一出,當即整個會場都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不是落在藍嵐身上,就是落在公孫諶身上,當然,更多的是落在顏如玉身上。

顏如玉:?

看我作甚?她盛情邀請的又不是我?

藍嵐含笑說道:“之前你拒絕了與我的聯姻,我這人還是有些心高氣傲,稍顯得不服氣。如今邀你與我比試一番,此次便是輸了,往後倒也是死心不再提起。不知公孫大哥,可願意了卻我這個小小的心願?”

她這話說得那叫一個麵麵俱到,尤其在大方中顯露出一番小女兒的姿態,當即就惹得不少人的心神稍偏。有那好事者還舌綻春雷,聲音響徹整個會場。

“藍嵐仙子,他要是不答應,我等就是強扭也要讓他答應啊!”

“是啊!”

“公孫諶,你還是不是個男兒?”

顏如玉:這可真是好一番道德上的壓製,還是朵白蓮綠茶混血種。

失策了。

顏如玉:“我後悔了。”

公孫諶偏頭看他,“噢?如玉後悔什麼?”

顏如玉慢吞吞地說道:“我當年以為是良配,如今看來,瞎了眼的人是我。”

良配去他媽,還他當年那一絲絲鱷魚淚。

當初為了藍嵐救公孫諶有多感動,之後看她欺騙公孫諶就有多無語,眼下再身臨其境這種漩渦,顏如玉不由得開始考慮人瞎的時候到底有多瞎?

他就應該早早認清作者的惡毒心腸!

公孫諶這邊與顏如玉說話,卻是半點都沒有回應藍嵐。

這在整個會場安靜下來之後,就出現顯露出了尷尬。藍嵐的笑意猶在,眼底卻蘊含著少許風暴,下意識掃過高台上的公孫諶與顏如玉,心頭掠過一絲暗影。

顏如玉在衣袖遮掩下戳了戳公孫諶,公孫諶反手握住,搔了搔細嫩的掌心。

顏如玉癢得縮了縮,不敢再亂動。

公孫諶捉著顏如玉的手不放,在寬大衣袖的遮蓋下把玩著,麵上卻是淡淡,聲音響徹會場:“藍嵐仙子見諒,我已經心有所屬。此一生一心,都隻在他身上。若是我應了你,不管成與敗,都會傷了他的心。我是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心傷痛苦。”

藍嵐的臉色微變,卻是露出了少許痛苦難過的色彩,“隻是一場比試,他都不許?”那話所指,若有若無,便落在了顏如玉身上。

公孫諶冷冷笑起來,笑意不達到眼底。

“藍嵐仙子卻是錯了,不是他許與不許。是我善妒,我不許他為其他任何一人分心難受。

“他的眼底,隻能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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