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丁夫人直接命令卞氏重新做一釜,並不解釋,也無需向卞氏解釋。
就算是曹操親自來,也一樣是做同樣的這個決定的。論起對曹操的了解,丁夫人無出其二。
丁夫人走出和後廚,一眼又看見了後院的桃樹,不禁又發起呆來——
那一年的春天,正是的桃花盛開的時候,丁夫人嫁給了曹操。
那一年譙縣的春風,吹遍了桃花。
片片桃花漫天飛舞,像少女腮邊的胭脂……
那時的曹操,正當青春年少,那時的丁氏,正當嬌豔如花。
丁夫人是曹操的表妹,也是青梅之交,那一年,她真是滿心歡喜的嫁給了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彆人都說曹操年輕放蕩不羈、任性桀驁,難成大器,而她卻知道在這個外表下麵掩藏的那顆滾燙的心。
她崇拜他。
那一年就在桃樹下,他將豔麗的桃花插在自己的頭上,說出了愛慕之語,也說出了他的誌向——“欲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
她相信他。
那一年他舉為孝廉,入京都洛陽為郎。不久,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眾人都依附權貴,而他卻立了五色棒,杖殺了蹇碩的叔父蹇圖,人人拍手稱快的時候,他卻被貶任到頓丘,任頓丘令。後又再次被免官,灰溜溜的回到家中。
她安慰他。
那一年,他又被朝廷征召,那晚他飲酒做歌,說自己又有了重新為朝廷效力的機會,這一次要力陳黨錮之害,保國家忠良,除奸邪之徒,可惜他一再的上書表陳,卻無人理會。
她鼓勵他。
那一年,黃巾之亂縱橫泛濫,許多兵將望風而逃,他卻和皇甫將軍不畏生死,大破潁川黃巾,因功被拜為濟南相。那時他來書信,說終於有一地之郡,可以一展抱負了,言語之間喜悅之情躍然紙上。可惜他雖然“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卻依然不容於權貴,無奈托病再次回鄉。
她陪伴他。
那一年,漢靈帝組建新軍,設立了西園八校尉,再次召他任其典軍校尉,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不為彆的,就為了這個“新”字……
可是沒想到,才沒多久,卻背著一個通緝的罪名,如同被遺棄的家犬一般,頹然逃了回來。
原以為就此能在家中好好過幾天安生日子也好,卻沒想到,他卻不停的在奔走,募集軍隊,他說此次“欲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後題墓道言‘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即可足慰平生了……
唉……
丁夫人看著桃樹,蔚然長歎。
現如今,又是一年春風將至,桃花又將盛開……
阿瞞啊,你有多久沒陪我看桃花了?
阿瞞啊,你心中裝滿了整個大漢天下,可曾給我留下那一點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