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見曹應竟然如此言,以為曹應是要和驃騎人馬拚命,便是低聲說道:『縣尉,這驃騎人馬可凶殘著咧……不能力敵,隻能智取啊……』
曹應一瞪眼,『這還要你說?快,快去取印綬來,隨我去白馬津搬救兵!』
護衛大喜,連忙照辦。
曹應這一跑,城中便是越發的無序。
黎陽縣令原本還在哆嗦,一聽縣尉都跑了,那還待著乾什麼?
趕緊也跑啊!
但是他不像是曹應……
作為一縣之尊,他撈得比曹應要更多,猛然之間就要走,哪裡能收拾得過來?
等他真覺得忍痛割愛了許多,抱著腦袋一臉淚的剛出了門,就撞見了魏延。
魏延等人還穿著曹軍的兵甲,隻是在手臂上纏繞了布條作為標識。可黎陽縣令不清楚啊,他猛一看,還以為是自家的兵卒,便是大喜過望,派了仆從過來吆喝道:『兀那丘八!還不過來伺候縣尊爺!』
魏延抬眼一看,不由得笑了出來,『哈哈,好!就讓某來好好伺候縣尊一番!』
……
……
回過頭再說那些領著曹應的『號令』前去支援朝歌的兩曲曹軍。
按照道理來說,這些曹軍應該是一路急行,畢竟軍情如火不是麼?
可問題是這些曹軍根本就不想要去支援,更不想要參與朝歌戰事,更何況曹應連自己都不去,於是這一支部隊就是拖遝得很,走了大半天了,都還沒能走出黎陽界。
日頭還早,這些人便是嗷嗷叫著說是天色已晚,必須要歇息了……
結果在傍晚,就有人傳來了新的命令。
這一次,不是命令他們往朝歌而去,而是命令他們立刻返回!
回黎陽!
說是黎陽安危不容忽視,嚴防周邊賊兵侵擾。
『哪裡來的賊兵?』
帶隊的軍校嗤之以鼻。
可偏偏軍令上有黎陽縣令的大印。
這就很尷尬了……
會不會是縣尊不滿意縣尉派這麼多人去支援?
兩個人鬨矛盾了?
這個情況也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曹應屬於『空降』,和本土的縣尊表麵上融洽,實際上如何眾人心中也是如明鏡一般。
這一次曹應派遣了兩曲兵卒前往支援朝歌,一方麵是曹應中了魏延的計,另外一方麵則是曹應真覺得朝歌之處不過是黑山賊兵,此去沒有多少危險,反而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
除此之外,曹應還有另外的一點心思,他派遣的都是偏向於縣尊的那些軍校兵卒,而留在黎陽之內的基本上都是跟曹應走得比較近的。如此一來,即便是這些人真的凱旋而歸,曹應也已經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縣尊捏在手中,徹底掌控黎陽……
所以縣尊發現了這一點,反過手來拽曹應後腿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這一切,都和軍校等人無關,他們隻是覺得疲憊得要死。
這山東優良傳統,內鬥內行什麼時候能消停一會?
『縣尉讓我們去支援朝歌的……』
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然後就遭到了更多的人的反對。
『縣尊說有賊兵,那就是有賊兵!』
『這是自家重要還是旁人家重要?』
『縣尉大還是縣尊大?』
『你這是要抗令?!』
於是乎,這兩曲臨時抽調彙集的曹軍兵卒,便是亂紛紛的又趕快拔營,掉頭朝著黎陽而歸。
然後,這兩曲近千的曹軍兵卒,在黎陽之外,郊遊了一整天,又累又餓又疲倦,正在埋著頭往黎陽之處趕,一頭就撞進了魏延的埋伏圈之中。
『殺啊!』
老馬頭捅出了長槍,將一個悶頭亂竄的曹軍捅殺在地。
他一開始的時候,覺得要打那麼多曹軍實在是太嚇人了,可是他現在打著打著,又覺得曹軍這麼多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麻煩……
原來老馬他們擔心是從豫州來的精銳曹兵援軍,結果一抓到了黎陽縣令,便知道了隻不過是黎陽的普通郡兵,那還有什麼遲疑的?
魏延手下各個都是嗷嗷亂叫,宛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凶猛!
曹軍兵卒被魏延的埋伏打懵了!
他們人多,但不頂事啊!
正常行軍,刀槍並不是都帶在身邊的,甚至連戰甲,有時候為了輕裝趕路,都會堆放在輜重車上。
這些曹軍更是懈怠,恨不得連自己屁股都擱車上去……
一旦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伏擊,一方麵沒有陣型,另外一方麵沒有武器,再加上曹軍兵卒又是疲憊不堪,根本就不是魏延等人的對手,一下子就被衝擊成為了兩端,前後不能兼顧。
在曹軍隊列的前麵,有軍校還在試圖抵抗,可是打著沒一會兒,他轉頭一看,發現他原本身邊的一隊兵卒,現在就剩下了十來個了!
這些減少的曹軍兵卒,未必全數都被魏延等人殺了,而是很多見勢不妙,便是立刻撒丫子逃跑了。
這讓曹軍軍校頓時感到又驚又悲,心一下就亂了,眼見著又是一隊魏延手下撲殺過來,便是牙一咬,腳一跺,轉身也跑了……
曹軍大敗。
近千人曹軍兵卒,死傷不過百餘人,絕大部分都是作鳥獸散,根本無心抵抗,很多曹軍兵卒直接是兩手空空的逃亡,將輜重車騾馬什麼的直接丟給了魏延等人。
『我們贏了!贏了!』
老馬頭大喊著,高舉著染血的長槍,哈哈大笑。
周邊也是一片歡呼。
魏延揮動手臂,『打掃戰場!撿著有用的拿!』
眾兵卒便是紛紛應聲,開始將自己手裡麵受損的兵器戰甲都替換下來。
魏延到了一輛輜重車前,看著被曹軍兵卒丟去的輜重車上的曹軍旌旗戰甲,捏著下巴沉思起來……
誰也沒想到,這一場冒險,竟然是如此的順利,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山東之地的防禦體係是如此的混亂,曹軍留守的兵卒也沒有多少戰意……
如果說,不管是在朝歌也好,亦或是在黎陽也罷,隻要真有領頭的曹軍官吏死戰不退,魏延還真不能獲得什麼好,可偏偏大多數的山東之地的士族也好,官吏也罷,貪贓是一把好手,內鬥是專精大師,可要是一對上外敵,便是立刻麻爪。
要真說燕趙之地,也不是沒有慷慨之士……
山東河北這一塊地方,曆史上不僅是有開國英雄,名將也是不少。
春秋戰國時期,廉頗李牧就出身河北。
到了漢代,也有寇恂這樣的開國名將,和耿弇一起投奔劉秀,被任命為偏將軍、承義侯。此後,寇恂鎮守河內,治理潁川、汝南,協助劉秀建立東漢。
如今也有劉備張飛,趙雲張合等人,同樣是出身河北地。
就算是當年袁紹手下,也有顏良文醜等人,都是河北豪傑,一時名動四方……
可問題是,這些河北地的慷慨之士,豪傑猛將,最終不是被逼迫的流亡在外,便是身死道消,幾乎沒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現在山東河北之地,還能有什麼人?
袁紹在和曹操爭奪統治權失敗之後,整個冀州基本上都被豫州人壓在地上摩擦。這對於豫州人士來說,自然是皆大歡喜,他們可以將手伸到冀州這裡來,就像是陳群就充當了冀州的長史,而作為崔琰名義上是冀州彆駕,可大多數時間都被一杆子支棱到兗州去,根本不允許崔琰在冀州本土待長久……
若不是這一段時間需要崔琰來作為冀州溝通的橋梁,說不得曹丕都不會讓崔琰回冀州!
如今,這豫州人到冀州來鳩占鵲巢的惡果,就在魏延這外力之下,展現無遺。
豫州人會死心塌地的守衛冀州麼?
冀州地方會甘心給豫州人賣命麼?
年年歲歲城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城還是那個城,可是冀州已經不是當年的河北地了……
老馬頭樂嗬嗬的換上了一件新的軍袍,『還彆說,這布料還不錯!將主,我們現在回朝歌麼?』
魏延將輜重車上的一杆曹軍旗幟拿了起來,立在身邊,晃了兩下,『急什麼……我忽然有了個主意……』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戰鬥,在冀州此處的經曆,魏延似乎觸摸到了一些什麼,亦或是領悟了一點什麼。
『啊?』老馬頭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將主你又要乾點啥?』
魏延嘿嘿笑,指了指身邊的這些曹軍旗幟和兵甲,『你說,現在我們……這是算是驃騎軍,還是曹軍啊?』
老馬頭眼珠轉動,『將主你這是……』
魏延哈哈大笑,『哈哈!這還用問?主公有雲,麒麟閣上音尤在,雲台諸將氣長存!漢兒自當提七尺,無功何言蔭子孫!我等驃騎軍,天下可橫行!如今既有大好機會在手,自然是要鬨他一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