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當中的軍候皺著眉頭,感覺多少有些不對,但是眼前空虛的營門又像是一塊鮮美的肉,散發著強烈的誘惑力。
大營的後方靜悄悄的,軍候仔細的側耳聽了聽,沒有半點聲響,又轉頭看了看二黑,低聲的吩咐了一聲跟著我,便咬了咬牙,將手一招,半貓著身,出了樹林,往營盤摸去。
就在軍候等人剛偷偷的摸出了樹林,往營盤走的時候,就聽見營盤之內轟然一聲,一股大火騰空而起,似乎將夜空都染上了血紅色。
“這他娘的是誰放的火?!”軍候直接有些傻眼了,怎麼自己還沒有動手,人都還沒有摸到營盤呢,這火就他娘的燒起來了?
忽然十幾隻火把從營地內被遠遠的拋了過來,照得在空地上的軍候等人身影畢現。
在大營內的火光之中,隱隱約約看見了一些人張開了弓,在火光之中箭頭的寒光就像是野獸露出凶狠的牙。
“有埋伏!中計咧!”軍候騰的竄了起來,不是往前衝,而是立刻一把扯過二黑,掉頭就往回跑,企圖重新躲回樹林中去。
“快!快!”軍候微微斜著身,一邊推著二黑,一邊用手中的環首刀在身後胡亂揮舞著,企圖以此來磕開從黑暗中射來的弓箭。
奔跑中的二黑聽到軍候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就覺得背後的那隻手一輕,離開了他的後背……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回頭看去,借著火光,才發現身後的軍候已經撲倒在地,背上一根慘白慘白的長羽,就像是他以前看見那些送葬隊伍裡麵的那根招魂杆……
“二舅!”
二黑跑了回來,撲倒在軍候身旁,然後奮力的抱著,拖著軍候,踉踉蹌蹌的往樹林中跑,他知道,隻要逃到進了樹林,基本上就沒啥人追了,就能夠多少有條生路。
嗖嗖的弓箭之聲就像是厲鬼在勾魂,身邊的一些人被射中了發出淒厲的慘叫,摔倒在地。二黑什麼都顧不得,長大了嘴喘息著,就像是狂奔中的野狗,衝進了樹林……
黑暗之中,噗通一聲,二黑不知道被腳下是樹根還是草根絆倒了,兩個人都摔倒在地,二黑顧不得自己,連滾帶爬的將二舅攙扶起來,讓其靠在自己身上,以此想讓二舅多少覺的會舒適一些……
軍候斜斜的靠在二黑身上,艱難的喘息了幾下,咳出一些帶血的泡沫出來,低下頭摸了摸胸口,看著已經是穿透出來的箭頭,“二黑,我……咳咳,這傷是莫救咧,你莫管我咧,趕快走哈!”
二黑流著眼淚,死命的搖頭,咬著嘴唇,卻不敢哭出聲來,就像是如果一哭,二舅就要真正的離他而去一樣。
“不行咧……咳咳……不行咧……”
軍候咳著血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錢袋子,往二黑的手裡一塞,說道:“快……快走,莫回城咧……往北……找個山旮旯去尋些漢人……咳咳……就說是從胡人那裡逃……逃出……來……莫再當兵咧……這……世道啊……”
軍候的聲音越來越低,伸出手像是想要最後摸一下二黑,又像是要將其推開,但是手舉到了一半,便無力的垂了下去,砸在了地麵之上,發出了喀喇一聲,就像是什麼東西垮塌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