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很有意思,門就算是關閉著,在很多人眼裡,那仍然是通道,是一個便捷的通過出入的通道。
就像北屈大營的營門一樣。
雖然營門是關閉著,但是胡人們卻依然認為這個就是最好的目標,所以這裡也是攻擊最集中的區域,仿佛是對著營門每多一份的攻擊,都能增加一份的破門希望一般。
因此當四個胡人衝上來選擇套拉拒馬的時候,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直接選擇了營地門口的最中間的那兩個拒馬……
於是就悲催了。
正常來說,一個拒馬需要釘入土中大概至少一掌的長度來進行固定,也就是大約二十公分左右,但是在北屈門口的這兩個拒馬埋入土中的深度至少兩米。
而且斐潛讓人在夯實的時候分了三次,每一層都用粗大的木杆釘死作為加固,三次加固再加上三次的夯實,這個拒馬甚至比營牆的木樁還要更難以撼動,就彆說是用兩匹馬來拖拽了,就算是再加上兩匹都不一定能將這個深埋在土地中的拒馬拔起來。
當然如果力量足夠的話,是可以直接將這根粗大的木樁從中簡拉斷的,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是兩匹馬就能辦得到的……
因此現在,這兩個拒馬就隻是略微鬆動了一些,而這個鬆動的代價卻非常的高昂
這個違反常理的現象讓胡人們幾乎都愣了一下,就連營地前麵來回奔射的胡人不由得都呆住了,要麼是忘記將手中的箭矢射出去,要麼是射得歪歪扭扭不知道往哪裡飛去了……
斐潛一方等就是這一刻!
黃成將盾牌扔在腳邊,抓起了弓箭,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狂吼一聲:“射!”
北屈大營的每一個胸牆平台之上,齊刷刷的都站起了弓箭手,伴隨著黃成的吼聲,“嘣嘣”之聲不絕於耳,箭矢就像是從空中撲擊獵物的蒼鷹,露出了尖銳的爪牙,狠狠的紮向了營地門口的那些顯出一些慌亂的胡人們……
斐潛這一方可以防禦箭矢的有盾牌和木牆,而胡人們可以用來防禦箭矢的,隻有戰馬的和自己的血肉之軀。
但是,斐潛這一方是靜止的,而胡人是可以動的,所以很公平。
在黃成的一聲暴喝之下,許多胡人雖然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但是身體的本能已經是告訴他們危險的降臨,於是也顧不得繼續對北屈大營進行拋射攻擊,紛紛將頭頸一埋,踢打著馬匹,企圖逃離這一片充滿了死亡味道的區域。
世界上總是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傷身的幸運兒,但是同樣也有喝口涼水都塞牙的倒黴鬼,所以再怎麼跑總是有那麼幾個運氣差的撞到了箭矢之下……
由南匈奴人主導的死亡之歌就這樣被攪亂打斷了。北屈營地優越的地利優勢,決定了胡人隻能從一個方向上進攻,而地麵上的傷殘和死亡的屍首,不管是胡人的,還是馬匹的,都阻礙了進攻的路線,所以如果要進行下一次的攻擊的話,就先必須清理一下地麵。
組織這一次進攻的巴特爾感到無比的羞愧,策馬來到於扶羅麵前,下馬跪倒在地,親吻著於扶羅的靴子,俯首等待於扶羅的責罰。
“撐犁在上,巴特爾,你這一次輸了。”於扶羅口吻很是奇怪,既不像是生氣惱怒,也不像是遺憾失望,而是略帶著一種平靜,就好象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一樣。
“是的,我的單於,請仁慈的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踏平這個該死的漢狗的營地!”巴特爾甕聲甕氣的說道。
於扶羅數了數在倒在營地麵前的胡人和馬匹,臉上的神情微微黯淡了那麼一個瞬間,然後這種黯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新恢複了平靜。
地上的有三十一個胡人。
受了輕傷的都乘著馬跑回來了,而那些在這個時刻沒能跑回來的胡人,也就永遠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