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如果光殺人,卻沒有人看,無人知曉,未免就失去了殺人的意義。
斐潛向一旁的王邑告罪了一聲,便下了木台,緩緩的走到了黑袍老者之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裝瘋的老頭,披頭散發,滿麵的汙垢,身上也是到處都是泥塵,稍微站得近一些就是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
黑袍老者雙眼木然,直視前方,掛著一臉的傻笑,裝的還是和斐潛上次去看的時候一個樣子。
為了衛氏,這老頭也是夠拚命的了。
斐潛盯著,盯著老者臉上的紋路,盯著露出來的脖頸,然後又轉過去看了看老頭被綁起來的雙手……
一個習武的人。
原來斐潛還想將這個老家夥綁到木樁子上去嚇唬嚇唬,現在看到了老者臉上的疤痕,雖然蒼老卻仍然粗壯的脖子,還有那手上虎口處的老繭……
習武必然見過許多的鮮血,心誌也相對會堅定一些,自己又不能真的去殺,所以也就隻能換成另外的一種模式了。
“來人!”斐潛吩咐道,“帶那些人上來。”
原來老者帶了二十名的護衛,結果折損了幾個,現在就剩下十餘名還活著,便都捆綁著押到了老者的麵前,與老者麵對麵站著。
斐潛盯著老者的眼睛,說道:“瘋了,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死了,也不是最終了的歸宿,兩軍對壘,各憑手段,輸贏都沒有關係,但是輸不起,耍無賴,就是一個人的人品問題了,就是一個家族的家學有問題了!”
斐潛故意用更直白的話語,就是要讓更多的人聽的懂這些話。“我說的對不對?衛老郎君?”
在亂世即將來臨的時候,什麼樣的人才更容易讓人心裡存有敬畏,才更符合北地的風俗?
是一個整天之乎者也的溫文學者,還是一個有著鐵血手腕的殘暴之人?
這是斐潛必須在人前做出的形象轉變,至少要給人留下不好惹的印象,否則在這個崇尚武力,民風彪悍的區域,難免會成為他人心中隨意都可以拿捏的軟蛋。
斐潛盯著衛氏老者的眼睛,說道:“如果你想明白了,隨時可以叫停……”說完,便轉身走開,回到了木台之上。
一直護衛在斐潛身後的黃成做了一個手勢,旋即木台之下的兵卒一腳踹在最左邊的老者親衛的膝窩裡,將其踹跪倒在老者麵前,然後舉起了環首刀,哢嚓一聲,就像是斬斷了一根蘿卜一樣,老者的這一名親衛頓時身首異處。
滿腔的鮮血就像是消防水栓猛然斷裂了一樣,“噗”的一聲,胸腔之內的高壓使得大部分的血液瞬間噴射了出來,潑濺得衛氏老者全臉全身。
老者根本就沒有想到斐潛根本就沒有說上兩句話,說動手就動手,被噴湧的滾燙血液狠狠擊打了一下,滿頭滿臉的血液往下流淌,臉上的那一副傻笑艱難的維持著……
行刑的兵卒根本沒有停,旋即踢倒了第二個老者親衛,砍下的頭顱在泥地上跳躍著,就像是一個灌滿沙子的皮球,勉強彈跳了兩下,便滾到了老者麵前。
然後是第三個……
第四個……
老者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喀喀嚓嚓,已經斬殺了五人,死者噴出的鮮血將老者渾身上下全部都染紅了。
老者親衛當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始騷動起來,但卻被兵卒死死拉住,根本毫無辦法……
一個年輕一些的親衛見到前麵的人都死了,轉眼就要輪到他了,便實在憋不住,帶著些許哭音,喊了一嗓子:“大父!”
老者臉就像是被這一嗓子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似的,原來立起來的眉毛拉達下來,顫抖著,沿著那個年輕的親衛也被踹倒在地,終於是裝不下去了,大叫了一聲:“住手!”
斐潛嗬嗬一笑,轉頭對著王邑拱了拱手說道:“人既未癡,則可商談,如此便煩擾王公了……”畢竟是要敲打河東衛氏,也是和王邑兩個人的都要做的事情,因此邀請王邑參與進來,也是應有之意。畢竟若是自己全部都辦了,說不得王邑還不見得感激,而是會覺得斐潛過於囂張跋扈,不利於接下來的合作。
王邑哈哈一笑,說道:“斐使君果然好手段!善,餘事便由吾越俎代庖吧!”斐潛露了點手段,拉著自己來看殺人,未必沒有立威的意思……哈哈,還是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