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端坐在輅車之上,一臉橫肉的看著前方像一堆鵪鶉一樣百官。
輅車華麗的扇蓋在陽光之下閃耀出來的光芒仿佛是刺痛了雒陽官員的雙眼,個個都將腦袋深深的埋到胸前,恨不得直接縮回胸腔裡去。
六馬拉車。
金玉為飾。
雖然整輛馬車都是異常的精美和華麗,但是不管是誰,隻要看到了,視覺的重點總是會被坐在馬車當中的董卓所掠奪。
董卓頭戴籠巾冠,身穿冕服,上身玄色,寬袖,在袖子上用金絲在黑色的衣服上紋出了三足金烏,一邊一隻,在陽光之中隱隱閃爍,就像是一團火焰在袖子上燃燒。在腰腿上麵蓋著一條黑色為底,刺繡著朱色螭龍的蔽膝,蔽膝之下便是赤色的長裾,腳踏赤舄,氣宇軒昂,形如山嶽。
董卓一手搭在輅車三麵圍起來的鏤金雲板的朱欄之上,一手按著劍柄,雙眼深陷,眼袋黑沉,唯獨兩個眼珠,就像是在無窮無儘的黑暗當中閃爍的鬼火,陰森可怖。
董相國小平津之戰,得勝返朝,殘留在雒陽的剩餘官員和一些仍未走的大戶,自然是要前來祝賀相迎。
“恭賀相國得勝歸朝!相國萬勝!相國萬勝!”在禮官的指揮下,道路兩旁的一乾眾人,整齊劃一的叩首拜賀。
董卓陰沉著臉,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隻是拿眼珠子在跪倒的眾人身上,緩緩的掃過了一圈。
現場一片寂靜。
董卓不發話,禮官也不敢吭聲,眾人也不敢抬頭或是起身,就這樣像是個個木雕的一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動也不敢動一下。
縱然氣溫並不高,但是有許多人的臉上,身上開始了不停的流汗,一顆一顆的滴落到塵土之中。
搭在輅車朱欄之上的手終於是抬起來了,慢慢的翻轉到了手心向上,手指頭微微的動了一下……
禮官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號令指引著眾人起身。
按照規矩,原先是有一個獻俘的流程的,但是,現在皇帝已經到了長安,雒陽這裡董卓最大,也就自然沒有了什麼獻俘的必要,所以董卓根本就沒有帶什麼俘虜,而是帶了整整三車的人頭。
人頭自然不用運進城內,就在道路的一側,找了個空地,便開始對壘京觀……
跟隨董卓的都是西涼的老兵,對於這種事情根本就已經是習以為常,抓著人頭就往路邊丟,就像是在丟著一個個的汙損的肉球,人頭“咚咚”的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若是彈得遠了,站在側邊的西涼兵就會“吧唧”一腳將其踹回人頭堆中。
而居住在雒陽城的這些人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個個臉色發白,渾身發顫,但是董卓一沒有發話,二也沒有進城,就這樣待著,所以前來迎接的眾人也之能強製忍耐著。
董卓眯著眼,審視著眾人的眼珠子忽然定住了,臉上的肉微微蠕動幾下,手一招,便將身側的呂布叫了過了,低語了兩聲。
呂布俯首聽令,點了點頭,甩蹬下馬,帶著幾個兵卒直衝到人群當中,劈手就將其中一人拖到了董卓輅車麵前,摔在地上。
“太常丞……”董卓冷漠的看著,掀動了厚厚的嘴唇皮,“汝為何麵帶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