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衛覬也皺了下眉,有沒有字他倒是不怎麼在意,但是對於有些潔癖的他來說,像戲誌才這樣邋遢的形狀,簡直就是讓其感覺有些惡心,不由得脫口而出:“怎能無字?”
這年頭,沒有字比兩個字的名更加的問題嚴重。
字,一般是長輩授予,多半和名字相關,也有表明心願,表示祝福等等的含義。沒有字,就說明要麼是沒有師承,要麼沒有家族長輩,而不管是哪一種,都意味著戲誌才是野生的人物……
戲誌才仰天哈哈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誌比天高,命比紙薄,要誌何用?不如無誌。”當然,此誌非彼字,當然在場的人都懂。
衛覬微微一笑,說道:“賈沽之徒,竟也言誌?”一個小小的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商人,居然還說什麼誌比天高,這特瞄的是來逗我的麼?
戲誌才甩了甩袖子,說道:“陶朱公佐越王臥薪嘗膽,方有滅吳之功;呂相國助子楚邯鄲獻女,才有嬴政始皇;此二人皆為無誌耶?”
衛覬頓時被噎了一下。
曹操哈哈一笑,替衛覬結了圍,說道:“果然妙人也,還請就坐。”
戲誌才拱了拱手,斜斜坐下,曹操也毫不在意。
曹操問道:“不知……呃,誌才,此番前來,欲販何物?”本來是要叫字親切些,結果沒有字,隻好稱呼其名。
“筆墨而已。”戲誌才說道。
曹操微微眯眯眼,問道:“這筆……如何言之?”
戲誌才懶洋洋的說道:“毫毛茂茂,陷文不活。”
曹操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稍微往前傾了傾身軀,接著又問道:“那墨……又如何說?”
戲誌才伸手在懷裡搓了搓,似乎是在抓虱子,有像是在揉著什麼泥丸之類的東西,看得一旁的衛覬直皺眉,然後才說道:“墨悲絲染,不可不慎。”
曹操絲毫不介意戲誌才的無禮舉動,欣然的一擊掌,說道:“妙也!”
旋即曹操又說道:“今東郡紛爭,不知先生可有以教?”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戲誌才慢悠悠的說道。
曹操念了幾遍,然後說道:“操愚鈍,不知其意,先生可否詳解一二?”
戲誌才哈哈的大笑起來,抓了抓亂發,說道:“曹公休要說笑……若真不知,為何遣人宣揚濟南之事?”
曹操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反駁,而是起身鄭重的向戲誌才長揖到地,說道:“操請先生出任東郡從事,還望莫要推辭!”
戲誌才略略沉吟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可有酒否?”雖然說的是酒,但是實際上卻是說的另外一件事情……
曹操一愣,忽然哈哈的大笑起來,說道:“若先生能來,定有好酒!”
“如此……”戲誌才起身,在曹操麵前下拜,“誌才拜見曹公!”
曹操連忙上前一把扶起,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衛覬默默的低下了頭,藏著眼中流出出來的一道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