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人的戰馬開始奔騰起來,如同一一波波永不停息的潮水蜂擁而上,呼嘯而來。馬蹄急促的起落,敲打在爛泥和河水之上,濕滑的土壤雖然阻礙了馬匹提升至最高的速度,但是鮮卑人卻不管不顧的呼嘯著,嘶吼著,呼應著,伏在馬背上,用馬匹的軀乾脖頸遮住自己的麵門和胸腹,揚起的戰刀,狂抽著戰馬,逼迫著戰馬使出最後一份力氣,讓他們用最快的時間通過這一段充滿死亡氣息的道路。
幾乎所有鮮卑人都知道,一旦衝鋒的腳步邁出,就隻有兩個結果,要麼自己戰死,要麼將對手砍死。騎兵衝擊步卒確實是有一定的優勢,可是有優勢也不等於沒有傷亡,從最遲的試探性的第一波衝突的效果來看,漢軍的陣地嚴密,通過河床之後,還需要再破壞掉那些拒馬,否則還是無法直接打擊到漢人的軍陣。
雖然對麵的漢軍陣很棘手,但是鮮卑人相信最後的勝利還是會屬於自己的,可是在此之前,有許多的出戰的鮮卑人會死在陣前,用自己和戰馬的血肉鋪出一條道路。
對於那些衝在最前麵的鮮卑騎兵來說更是如此,他們有的連皮甲都沒有,便隻能用自己和胯下坐騎的身軀硬擋漢軍的弓弩,為身後的同伴爭取一點衝鋒的時間。
若是在平坦結實的硬地之上,一百多步的距離,最多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雖然會有人倒在漢軍的弓弩之下,但是卻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多。尤其是戰馬沒有披甲,隻能依仗著身軀的龐大和強健,多挨幾枝箭,多撐一段時間,但是一旦跌倒,往往又會影響到後麵的騎兵的衝鋒路線。
雖然黃成的漢軍們占據了地理的優勢,但是鮮卑人的人數卻硬生生的改變這這一切,那些被弓弩射倒的鮮卑人馬的屍首,他們的意義就在於在死亡之前贏得了眨眼般的短暫的時間,而一點點的短暫的時間不斷的積累起來,就足以改變戰局的走向。
隨著兩軍之間的距離不斷的縮短,那一條死亡的隱形之線就在不斷的逼近黃成的軍陣,當鮮卑人突進到拒馬之前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死神終於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看著一個個,一匹匹的戰士戰馬倒下,大當戶卻冷酷無比的盯著對岸,眉目之間連動一下都沒有,他心裡知道,如果漢軍沒有援軍感到,那麼最終這不滿千人的漢軍,會被他用人數活活的堆死,勝利最終還是屬於自己。
大當戶他需要一場勝利,渴望一場勝利,用來穩固自己的地位,維護自己的尊嚴,甚至不惜用部下的血肉去換取。
可是對於那些在勝利之前,要用血肉之軀來消耗漢軍戰鬥力的鮮卑騎兵來說,他們的意義就在於在死之前能換取多少時間,能推進多少的距離,能殺死多少的人。
生還的希望渺茫之下,鮮卑人卻激發了骨子裡麵的那種瘋狂,那種殺意,他們渾然不顧身邊的戰友被弓弩射中的慘嚎,也不管自己是否會被射中,在他們的腦海裡麵,隻裝著一件事情,就是衝上去,如果能殺死一兩個敵人,那至少也能拉個墊背的。
黃成的漢軍陣裡麵的步卒更是如此,他們比鮮卑人還要更加的瘋狂,任何人麵對騎兵的衝鋒,都會立刻感受到巨大無比的壓力,胡人的戰刀,胡人的瘋狂,胡人不管不顧的策馬衝撞,自己已經殺了這麼多的鮮卑胡人,難道自己逃跑又或是投降就能獲得生路了麼?
沒有退路,因為根本就跑不過戰馬,沒有投降,應為投降也同樣免不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