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瓚也是餓了,扒拉著飯菜,猛吞了幾口,早已經空空蕩蕩的腹部在獲取了食物之後傳遞出一種舒適感,才緩了口氣,又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將嘴裡的堅硬的麥飯吞下,才說道:“……不必了,若是頻繁進出,說不得反而引起小賊的懷疑就不好了……”
雖然楊瓚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哪裡會不擔憂,楊三郎是唯一一個楊瓚沒有任何備用計劃的環節,因為那是在賈衢的眼皮底下。
壺關,是整個上黨高地的南北出入口,雖然賈衢把持著關隘,但是也不可能天天封鎖著城門,就不說往來的商隊,就算是壺關裡麵的農戶,也是需要出城樵采耕作的,所以,就給了楊瓚可乘之機。
為了不引起賈衢的關注,楊瓚借著進出壺關時機,悄悄的讓人假扮成為商販,跟著自己身後,潛藏進了壺關。
當然,這些潛藏的人員並不是跟著楊瓚一起的走的,因為楊瓚知道,每一趟他進出壺關,都有賈衢的人緊緊的盯著,說不定連多少人都數得清清楚楚。
有了楊瓚在前吸引注意力,楊三郎等人還算是比較順利的進了壺關城,埋伏了下來,就等著動手的日期來臨。
楊瓚努力的將已經涼透的麥飯吞下肚子裡去。
隨著在壺關這裡的時間的推移,太原那邊送來的糧草一日少過一日,一天差過一天,原先還是有一些牛羊酒水什麼的,現在便隻剩下了這粗糙的麥飯……
不僅僅糧草如此,其他的物資也逐漸短缺起來。
楊瓚近十幾年,這是第一次承受這些困苦。
吃沒有吃的,用沒有用的,雖然近在咫尺的壺關內外,商隊忙忙碌碌,但是除了太原的一些商隊還多少給他帶一點物資之外,要想直接從壺關獲取糧草,嗬嗬,根本連一粒米一顆鹽都沒有。
楊瓚一向注重儀表,不管是在雒陽還是在長安,一日至少要換三套的衣服,但是現在身上這一套衣服已經連續穿了五天了,散發出來的汗臭味連自己聞了都覺得惡心。
以往的錦衣玉食的生活,在這裡似乎已經遙不可及。
就像是原先的時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楊瓚,就算是遇到再好吃的菜肴,也不會吃超過三勺,因為隻有細嚼慢咽才能展現出名士的風度,過於追求滿足食欲就不是風雅而是貪婪了。
然而現在,楊瓚覺得再多的風雅還不如一塊肉實際一些。
沒有精細加工過的麥粒棱角分明,就算是煮熟了依舊很割喉嚨,吞咽的時候就像是吃沙子,但是楊瓚依舊勉力的將其吞下。
因為不吃這個,就什麼都沒得吃。
楊瓚知道,這其實也是太原那方麵在表示的無聲敦促。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斐潛這個家夥,似乎就跟初春的小草一樣,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就隻是一點點綠色的小芽,仿佛一伸腳就可以將其碾碎,風雨當中也是淒淒慘慘,隨時可能完蛋的樣子,但是沒想到這幾場風雨之後,忽然回頭一看,原先的小芽已經頂開了在其之上的石塊,傲然的生長蔓延開來……
再返回身想要清除這一片雜草的時候,才發現這些雜草在地下勾連到了一起,已經變成了極其棘手的問題。
所以,要將並州這一片被雜草不斷覆蓋的土地重新收回楊瓚自己的手中,就必須不單單是針對一顆草,而是要進行整片的清理,先除其枝葉,然後在斷了根,這樣才能徹底的擊垮這些礙事的家夥。
其實楊瓚並不恨斐潛,若不是對手,說不定楊瓚還會對斐潛的所作所為大加讚揚,隻不過在這個並州土地上,空間並不寬裕,所以隻能留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