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緄有五子,兩子早夭,其餘三子按照輩分來排列的話,則是荀衍、荀諶和荀彧,荀彧最小。
在荀彧這一輩當中,除了荀衍、荀諶之外,還有荀儉之子荀悅與荀爽之子荀棐,都可以稱得上是敏捷而有才,但是比起荀彧三兄弟來說,還是差了一截。
斐潛初來三國的時候,也沒有少做比如猛將名臣納頭便拜的美夢,但是後來才明白其實每個人行事都有自己的目標,並不是毫無目的性的,或者是荒謬的隨意選擇。
就像是楊彪可以拋下楊瓚的死,和皇甫嵩來到雕陰,難道就是因為感懷斐潛收複陰山的大義而來?
所以,眼前的這個荀諶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說,荀諶想來我這裡交易一些什麼?
不過拋開斐潛的疑慮不說,荀諶目前暫時對於斐潛倒是比較的滿意。
一個自然是比較謙遜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取得了陰山之功就表現的愛來來,愛玩玩,愛滾滾的模樣,另外一個是在自己不斷逼迫的情況下,還保持著一種謹慎的言行。
斐潛先是說自己不強求名望雲雲的套話,擺出一副並不熱衷於名望的高人模樣,這個自然是誰都不會相信的,誰信誰就是傻瓜……然後才在自己的擠兌之下,表示出欲提吳鉤覓封侯……封侯拜相這基本上是每一個學有所成,欲取功名的人的願望,若說這個就是心懷不軌的大誌,那麼當下大漢當中恐怕都是叛逆了……
更何況“封侯”一詞,真是可圈可點,既表達出個人的野心的同時還緊緊抓著大義不放,若是斐潛能夠保持住這樣的姿態下去,荀諶覺得或許才是可以試探著輔佐一番的人物吧……
因此迎著斐潛探尋的目光,荀諶倒是表現得很坦蕩,沉穩的說道:“中郎可曾聽聞……家族隱士一詞?”
“家族隱士?”斐潛有些不解,但是回想起之前荀諶所說的話語,又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這個……是否和方才退治,嗯,友若所言之名望相關?”
荀諶點了點頭,說道:“荀家上下直係百餘人,若是再算旁係則是近千人……家中傳書固然是相同的,然所學所悟並非一致,故而多有紛爭。勝者自然卓顯,名利雙收,而敗者……多隱於山林,故稱為家族隱士也。”
沒等斐潛做出什麼回應,荀諶繼續說道:“某叔父玄行先生,亦為家族隱士……昔日曾有問許子將,靖與爽孰賢?子將曾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內潤……而今之時,孰知玄行之玉色?”
“某……亦應為隱士,雖無不妥,然並非吾願。一路行來,捫心自問,終是放不下這名望二字,故腆顏見於中郎……冒犯之處,望中郎見諒。”荀諶說完,便離席而拜。
斐潛連忙上期扶起,請荀諶再次就坐之後,方問道:“如此說來,莫非友若……相爭失利?”
“非也……”荀諶知道斐潛想問什麼,因此回答道,“非相爭也,乃棄之也……昔日袁車騎掛節奔北海,家族之中便令某輔之,如今家族中人又欲另選明主,便令某背之……某便無顏再留於冀州……”
斐潛點點頭,忽然有些尷尬的看著荀諶說道:“如此說來……”
“……正是。”荀諶點了點頭說道,“中郎雖複陰山,然底蘊薄弱,又屬旁支,終非上上之選。”
“……”說的好有道理,斐潛無言以對。
“某在荀家之中,亦非上上之選……”荀諶向斐潛拱了拱手,微微笑著,但是在眼中卻流露出一點精光,“然又能如何?!天下之大,芸芸眾生,焉可一言而定?若如中郎真如所言,提三尺吳鉤,一掃不平之事,若如此,某雖不才,亦願追隨中郎,殫心竭慮,以助中郎一臂之力!”
“善!來人,取酒來!”斐潛讓人取來了酒水,然後親自遞給了荀諶,舉起了酒碗說道,“大丈夫當如是也!天下多有不平事,總有慷慨拔刀人!荀君,共勉之!”
荀諶慨然相應,然後便與斐潛一飲而儘,然後相視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