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扒拉著手指頭,說道:“粟城既然陷落,頻陽若再不保……並州之騎,向東則可過重泉,戰臨晉,襲潼關;向西則可奔泥陽,下池陽,進逼長安……如今一來局勢便無從挽回了……”
李傕和郭汜都點點頭,神色凝重。
賈詡拱拱手說道:“……當下應急遣派大將,領軍進駐頻陽,堅壁清野,高壟深溝以避其鋒銳……並州兵卒遠道而來,糧草轉運絕非易事,隻需駐守旬月,其兵糧耗儘,自然退卻……”
李傕皺眉問道:“若其以騎兵突進,又何以阻之?”
賈詡笑了笑,問道:“敢問美陽侯,欲以何阻之?”
“這個……”李傕也是有些難以回答。
作為長期在西涼的統帥,自然是知道要抵擋騎兵在廣袤的地區活動,便隻能還是用騎兵,其他的都是隻能在後麵吃土的份,但是現在手頭上的騎兵真的不多了,兵卒是還有,不過戰馬就不多了,畢竟戰馬不是說來就能來的。
“……如此豈不是任其來去?”郭汜對於現在的這個局麵也是有些頭痛,一想到並州的騎兵有可能在這個區域來回穿梭,又沒有什麼措施可以抵擋,腦仁都有些生疼。
“故而需先行堅壁清野爾……”賈詡再次重點進行強調解釋道,“……騎利於野,不利於城,若野無所獲,城不得下,縱然來去,又可奈何?”
“……”李傕和郭汜相互對視了一眼,略帶出一些失望的神色。
賈詡見狀,忽然開口說道:“……這個斐潛斐子淵,聽聞是河洛斐氏旁支……”
李傕聞言頓時睜大雙眼,看著賈詡說道:“文和此意……”
賈詡笑了一下說道:“某就是隨口一提……今事態急迫,詡亦即刻動身前往臨晉,督導潼關兵糧不失……告辭,告辭……”
說完,賈詡便再行了一禮,然後趁著李郭二人略有所思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空檔,便徑直幾步退下,告辭了出來。
賈詡重新開始了前往左馮翊的行程,等到坐上了馬車,將馬車的門簾放下,將麵容藏到了陰影當中之後,方不經意之間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策略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李傕和郭汜也並非不懂得接下來把守頻陽的重要性,他們更多的是希望賈詡能拿出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策略,既可以待在長安,又可以解決現在的問題。
然而世間哪裡有那麼多的兩全其美?
當下的局麵,賈詡的策略自然也算是比較好的應對方式了,但問題是好的策略也需要一個好的執行者一樣,李傕和郭汜會是良好的執行者麼?
在關中堅壁清野?
當然從戰略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實際上這樣的行為也就注定了李郭將永遠的失去了關中的人心……
先前失去了百官的心,現在又失去了百姓的心,既然董仲穎已經不在了,那麼留著西涼軍又有什麼用?
策略是對的,但是李傕和郭汜會做還是不做?
嘿嘿嘿。
很期待啊……
平陽的那個斐潛,似乎也算是有些本事,不過要麵對現在的關中狀況,他又會如何做呢?如果知道是我的提出來的,不知道是會狠我,還是會感謝我呢?
嘿嘿嘿。
也是很期待啊……
賈詡車馬搖搖晃晃,一身輕鬆的出了長安,而將所有困難的抉擇都留在長安,留在了李傕和郭汜兩個人麵前。
派大將駐守頻陽,嗯,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問題是誰去?
朝野當中自然還是有一些其他的將領的,但是李傕和郭汜不放心,真要是將這些人派到了頻陽,能保證這些人不動什麼歪心思?
而現在李傕和郭汜手中已經沒有什麼其他合適的將領了,五丈原要駐守,潼關要駐守,所以自然不可能從潼關和五丈原調兵調將……
李傕看了看郭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美陽侯,你覺得現在我們要派誰去頻陽更合適?”
郭汜也是緊鎖著眉頭,沉吟良久方說道:“不若某領兵前去頻陽,汝坐鎮長安?”
嗯?
李傕聞言,不由得略微有些驚訝,看來我還是把郭汜看得太輕了一下,畢竟是多年的好兄弟啊!
一時之間多年來和郭汜南征北戰,風裡雨裡,相互支持的場景湧上了李傕的心頭,頓時讓李傕有些激動,便擺了擺手說道:“怎麼能讓賢弟冒險,還是讓哥哥來吧!某領兵去頻陽!”
“……這個……也好……”郭汜微微眨眨眼,然後便點頭同意了。
李傕:“……”
雖然感覺到了有一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還不至於立刻就反悔,李傕也拉扯不下這個臉皮,便咬咬牙,一拍桌案,說道:“好!便讓某到頻陽會一會這個斐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