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七章 戰場上的飛熊(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7962 字 8個月前

戰場上憋屈的事情是什麼?便是有力氣卻根本用不上。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局限性非常的大,而且部隊之間轉換的速度非常的慢,經常有出現前軍已經交戰了,後隊還不知道要往哪一個方向走的情況。

後世上什麼電影電視上成千上萬人一字排開,然後平行推動,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進行攻擊的情形,嗯,隻是為了影視的視覺效果而已,實際上絕大多數的戰場是惡心且不美觀的。

行伍的調配力度,基層軍官的中繼作用,往往就是決定了一個統帥的號令是否能夠順利傳達,在許多冷兵器戰役當中一旦中軍本陣被襲擊,就導致全軍潰散的例子不要太多,其根本的因素就是如此。

並且大多數的普通士兵是不懂得分辨出金鼓號角的節奏所代表的具體含義,一長一短,兩長一短,一步一鼓,兩步一鼓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基層軍官這種中繼翻譯站被乾掉了,基本上也就是雞同鴨講了。

當沒有了指揮,前麵的人膽怯想要後退,後麵的人不清楚情況要上前,人群當中有想要向左跑的,有想要向右跑的,這樣的隊列碰上了整齊劃一的捅過來砍過來的刀槍,又怎麼能夠抵擋得住?

李傕縱然是渡過了不少的兵卒,人數上還比張遼統領襲來的更為占優,但是在第一波的軍侯被張遼斬殺之後,便失去了對於第一波兵卒的有效控製,幾乎是轉眼之間就被擊潰,然後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張遼帶著部隊耀武揚威的徐徐退了下去……

有兵卒卻用不上,有優勢卻吃了敗仗,這種憋屈感極其強烈的襲擊了李傕,讓他憤怒不已。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被張遼灌了這一口,絕對不怎麼好下咽的,對於士氣的打擊更是明顯,長途跋涉而來,不僅沒有獲得戰績,反倒遭受了對手的打擊,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心中會覺得容易接受?

“來人!”李傕額頭上青筋畢露,“將第一列潰退的隊率、曲長鞭十!”

轉瞬之間便有軍法官帶人上前拿住了第一波和張遼對衝而潰敗下來的隊率和曲長,將其按跪在河岸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剝下了其身上的戰甲,塞入了口枚之後,便舉起馬鞭,開始行刑。

隨後又對於那些掉頭逃跑的普通兵卒同樣也實行了鞭笞之刑。兵卒之間的秩序暫時被恢複住了,但是喪失的士氣卻並不能隨時提升起來。

李傕知道這一點,卻不能不繼續強壓著兵卒去做,甚至在此時此刻,連找一個可以商討和詢問的人都找不到。

“渡河!”李傕從牙縫當中蹦出幾個字,“追擊!”

“將軍!”

李傕惡狠狠的眼光盯了過去,說道:“某令!渡河!追擊!”

“……唯!”

在短短時間內接連死去的人已經是沒有人理會了,隻有一些折損了兵刃的兵卒上前到屍首處搜尋了一下,看看有什麼合用的兵刃就撿了用。伏在河灘處死去的屍體中的鮮血已經流乾,隻剩下淡淡粉紅的豁口,露出慘白的骨頭,就像是後世不良肉販案板上麵那些被灌水灌到了極致的豬肉。

到了此時,李傕已經毫無退路。

這場雙方都未曾預料到的追逐戰,演變到了現在,已經不漸漸的脫離了李傕所能夠控製的範圍,就像是賭徒上了賭桌,雖然之前一再強調說要慎重,要收手,但是往往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押注下去。

不押注,就等於之前的損失成了定局。

繼續押注,雖然還有可能是輸,但是也有機會能夠贏……

不贏不行。

不贏怎麼去麵對其他的西涼統帥?

不贏還怎樣繼續安穩的做他的池陽侯,車騎將軍?

李傕板著一張臉,端坐馬上,在自己的大旌之下,聽到已經是聽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遍的催掉兵卒的號角之聲再次的響起,再看著那些或坐或躺在河灘之上的傷兵和亡者,血腥之氣彌漫四周,仿佛感覺自己又像是回到了那一年的望垣縣北。

斐潛到了這裡,距離白水溝大營還有一段距離,況且還有馬騰在那邊佯攻,就算是白水溝想派遣援兵也是不太可能了。

按照現在的軍情分析,自己的兵卒固然辛苦,然而斐潛所剩下的兵卒也並不多,並且斐潛等人沒有雙馬,也不可能有比較充沛的馬力,從高陸到此也算是到了一個極限,再逃亡下去必然會導致馬力不足,速度自然就會下降。

所以才有方才那個什麼雁門張文遠的反戈一擊!

隻有兩百騎的反擊!

那是因為斐潛已經拚湊不出更多的有足夠氣力的戰馬,來進行這一次的反擊了。

既然如此,便隻能是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

不過自己的兵卒的體力……

李傕抬頭望了望天,然後決定再追擊一天,等到天黑如果再追堵不到斐潛,恐怕也隻能是趁著夜色撤離了,但是如此一來,這一次的敗績就將記錄在兵卒的心中,讓他們對於並州騎兵存下三分的畏懼,等到下一次麵對的時候,難免就會更加的麻煩。

所以,能夠在今天之內解決的,就在今天之內解決掉!

就算最後不能斬殺斐潛,將那個什麼雁門張文遠殺掉也行!

李傕深知,作為西涼的統帥,自身的威望不是官職多大,學問多高,而是在他的統領之下,能不能一次次的用勝利來進行鋪墊!

勝利越多,威望越高,士氣越昂揚!

董太師在世的鼎盛時候,當那一隊飛熊軍出現在戰場之上的時候,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那個時候,不僅是西涼人,甚至那些羌族胡騎都會瘋狂,因為那飛熊軍的出現就是代表了敵人的潰敗,自己的勝利!

那個時候,不僅僅西涼人,就連無甲的羌騎都會用血肉撞上去,咬上去,糾纏住對手,就算是死也要連同對手一起拖向黃泉的深處……

那個時候啊……

李傕在心裡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有些落寞。

如今,西涼邊軍,真的已經衰敗了麼?

不!

李傕一提韁繩,便縱馬衝上了河灘,向著浮橋而去,同時大聲喝道:“前軍出擊!”隻要某在一天,西涼邊軍就絕對不能衰敗!

號角又再次的響起,已經渡過河流到了北岸的西涼騎兵集結成了兩個鋒矢的陣列,在李傕的號令當中,向著北方追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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