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絕大多數的人,尤其是上位的人,都是理性多於感性的,也就是會充分的衡量利弊才會做出舉動的人物,要不然也就無從猜測和推演其的行為了……
就像是一個精神有恙的人物,做起事情毫無規律,或者行為隻符合他心中所謂的道理的時候,怎麼進行預判?
“沒錯,還有一點,”斐潛說道,“鮮卑之外,匈奴畢竟是胡人,可以用,卻不能歸心……否則有匈奴為助力,某也不會感覺棘手……”
賈詡皺眉道:“於夫羅欲叛?不對,不是於夫羅,那麼……是呼廚泉?”於夫羅就在陰山左近,如果是於夫羅,恐怕陰山那邊早就發來急切軍報,需要立刻派兵了。
斐潛點點頭。
既然要讓賈詡進行參謀,有些信息自然是需要透露給賈詡知道,否則就算賈詡再聰明,麵對完全一抹黑的境地,也是難以施展。
斐潛說道:“雖然不明顯,但是有這個跡象……之前楊公來平陽的時候,呼廚泉出借了一千胡騎……此外,也發現在高奴之處,有些胡人往來的異動……”
斐潛一邊講,一邊露出了一絲苦笑。
其實呼廚泉這樣做,說不定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斐潛自己造成的……
當初為了給於夫羅扯後腿,然後也是為了迷惑鮮卑人,故意給呼廚泉的褲襠裡麵抹上了些黃泥,結果現在呼廚泉還真的拉下屎來了,反倒是惡心到了斐潛。
其實原先恐怕呼廚泉也未必能夠想到這個,但就像是向青少年一直強調不許看a片,然後到了年齡的人反倒是對於a片,嗯,這裡的指的是米國電影哈,會更加好奇,非要看看金剛葫蘆娃是怎樣大戰蛇妖的一樣……
呼廚泉多半也是如此。
現在可能呼廚泉琢磨著,既然美稷王庭也不在了,於夫羅跑到了陰山了,然後自己這邊也擁有了一定的部落人馬,然後野心自然隨著人馬的擴張也就膨脹起來了。不過呼廚泉還算是存有幾分理智,沒有貿然的做出什麼大動作,隻是在邊緣試探著活動著。
當然,也是現在斐潛兵力較盛的原因。
胡人多半追尋著大草原上的規則,頭狼吃最好的,壯狼吃次一等的,至於末尾的那些,便隻能是舔些血沫骨渣就算是不錯了。
因此在斐潛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的時候,呼廚泉終歸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反過來,斐潛這邊同樣也不怎麼好處理。
畢竟呼廚泉是於夫羅的弟弟,沒有確鑿無疑的證據,就向呼廚泉下手,那麼於夫羅會怎麼想?陰山現在畢竟還需要於夫羅協同防衛,一個處理不好,不就等於是將於夫羅送到對麵鮮卑哪裡去麼?
賈詡顯然也是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於是說道:“……現在麼,事有輕重,先處理完鮮卑,再回頭收拾呼廚泉不晚,隻不過關鍵在於夫羅此人……”
斐潛點點頭,說道:“此事正是我所顧慮的……陰山之處,有徐馬張三校尉在,這三人統帥兵馬,操練兵卒,修葺城寨均不是什麼問題,但是料敵先機,洞悉人心,這方麵恐怕就有所不足了……”
斐潛扭頭看著賈詡,說道:“不知文和是否願意辛苦一趟?”
之前是文臣謀士不夠,所以讓徐晃這個多少智力政治稍微好一些的人先頂一頂,現在既然手下多了幾個謀士,自然是需要調配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賈詡拱手說道:“願遵君侯之令。”
“善!”斐潛說道,“如此某便將陰山托付於文和了……某便拜文和為陰山主簿,征西祭酒,全權處理陰山民政,協同公明謀劃軍務。”
征西祭酒,這個官職可大可小。祭酒一詞,雖然大多數時間是用在學術界,比如學宮之類的,就像是後世的大學校長職位,但是和後世一樣,大學校長也是編製內的人物啊……
而且再古禮當中,祭祀宴饗時,由最年長者舉酒以祭於地,故祭酒為也用於尊稱,或指重要的人物。
征西祭酒,顧名思義,就是表示在斐潛的征西將軍府當中掛上號的重要人物了。
“唯!”賈詡行了一禮,說道:“君侯且寬心,某這就回去整理一二,今日便啟程出發,前往陰山。”
斐潛點點頭,說道:“如此,某便不送文和了,過些時日,某自然也會領兵北上……”
斐潛看了看賈詡,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到時候當斐潛領軍北上的時候,是不是一並要收拾匈奴,就要看賈詡這段時間在陰山收集的情報,以及相關的判斷了。
賈詡頷首,顯然是也明白斐潛的意思,然後拱拱手,告辭而去。
斐潛看著賈詡遠去,又看了看手中的左馮翊印綬,剛準備將這個印綬收起來,卻猛然間看到城外一縷煙塵而來,一個驛卒模樣的人正打馬直衝平陽而來,看樣子是有什麼最新的情報傳遞過來了。
斐潛眉頭不由得一皺,眼下這個局麵,隨時都有變化,而任何變化都會導致一係列的局勢震蕩,眼下的這個驛卒,不知道又會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驛卒的信息很快就通過兵卒轉交了上來,斐潛拆開火漆,將竹筒之內的絹布取出,展開一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出乎斐潛的意料之外,這一封情報並非講的是關中的新變化,而是傳來了在關東的變化……
情報並不長,但是其中蘊含的,牽扯到的人和事務卻挺多。
斐潛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轉首吩咐道:“來人,傳令,明日開講武堂,文武眾人須悉數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