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麼說,畢竟還是取得了粟邑,這讓趙溫心中多少輕鬆了一些。
至少自己駐紮在粟邑這個點上,征西將軍就不太好進軍長安。大軍開進,重要就是補給線的安全,粟邑便是卡在雕陰至長安的官道補給線上……
對於關中而言,趙溫更擔心的是征西將軍斐潛的乾預。
種邵那個一個年老體衰的家夥,趙溫還不放在眼裡。要不是趙溫先要和幾個關中士族取得默契,早就找個機會動手了。
這一次的發兵的錢糧,自然也是這幾個士族提供出來的,要不然在長安附近的耕地收的拿三瓜兩棗的,好感些什麼?
有了支持,自然也要有所回報,趙溫答應這些士族,將來等他掌控關中之後,會售賣一些土地給這些士族,當然,這個價格麼,自然就是半賣半送的性質了……
反正這些也是那些逃離了關中之人的土地,也算是無主之地了,讓給這些士族,趙溫也不用自己掏腰包,何樂而不為呢?
前提是,斐潛不插手。
趙溫還記得當初西涼李郭二人霸占朝綱的時候,就是因為斐潛的騎兵,突然出現在關中,瞬間就改變了整個的局麵……
對於斐潛手下的騎兵,趙溫真是羨慕嫉妒恨,什麼感覺都有。
西涼兵一走,關中的腿就短了一截。
沒辦法。
騎兵太難養了。
就算是趙溫有心,但是戰馬來源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周邊士族多少貢獻了一些,給趙溫湊起來倒也能湊個一千多,但是這些騎手麼……
也就湊合著用吧。
這兩天,趙溫將手頭上僅有的這些騎兵斥候都派出去老遠,為的就是今早探知斐潛的動向。
因此此時的趙溫心中,既是期盼,期盼著早些能夠得知斐潛軍隊的動向,同時又擔心如果斐潛的兵勢太大,自己能不能守得住,等到夏牟或是楊彪的支援……
正當趙溫思索著的時候,忽然幾騎從北麵急急奔來!
趙溫凝神一看,心中不由得猛地一跳,因為他看得在其中一人的左肩上,顫巍巍的插著一隻白翎箭,鮮血已經染紅了一片!
“……來了!來了!”撲到城下的幾名斥候滾下馬來,狼狽不堪的叫道,“百裡,在北麵百裡左右,我們碰見了征西的騎兵!一個照麵,小黑子就死了!小黑子就死了……”
“征西來了有多少人馬?”趙溫皺著眉頭,按壓著火氣,沉聲說道。尼瑪什麼小黑子,老子管你小黑子死不死,給老子帶回來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好多,好多!比我們多得多!”這個原本是塢堡內的騎術好手,現在剛剛轉職為騎兵斥候的家夥語無倫次的叫道。
趙溫陰沉著臉,要不是擔心損傷士氣,甚至連讓人將這幾個沒用的家夥拖下去砍了的心都有了。
幸好不久之後,後續而來的,原本長安禁軍的其他騎兵斥候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征西將軍的部隊出了雕陰,大約八百騎兵正往粟邑而來!
“可是征西將軍統領?”趙溫急急追問,“可有看見征西將軍旗號?”
“回稟使君,未見征西旗號,隻見一個‘蕩寇校尉張’的旗號……”斥候回答道。
聞言,趙溫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來人,速速傳令,讓周邊的兵卒全數回城!拉吊橋,關城門!”
百裡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也就是一個時辰左右的事情,而且又是跟在趙溫斥候身後來的,因此沒有過多久,趙溫就看見北方掀起高高的塵土,如同一根巨大的煙柱一般,滾滾而來。
“全體戒備!弓箭手列隊!”趙溫高聲喊道,然後左右看了看,不由得又喊道,“箭矢呢?怎麼就搬上來就這一點?城中庫房當中不是還有萬餘隻麼?快快搬來!”
萬隻箭矢,聽起來挺多,但是實際上分到人頭上,一個人也就二三十隻的數量,撐不過一個時辰就能全數射光!
但是也就隻能是講究用了,畢竟箭矢雖然是守城利器,但是這個玩意,不管是箭頭還是箭杆,製作起來都比較麻煩,有一些特殊的要求。因此除非領軍的將領,實在是粗糙到一定程度,或者說被逼到絕境,一般來說都不會隨意的砍根木頭或者是砍下竹子就隨意削削,當成箭杆來用。
弓箭手已經被訓練成為了射擊固定重量的箭矢,如果粗製濫造的箭矢,重心不是靠前一些的,射出去之後就會亂飄,要想射到人,真的是要靠運氣了……
殺傷力不足是一個方麵,另外一個方麵也會浪費掉許多攻擊的機會,畢竟人的體力都是有限的,每開一次弓都需要花費體力,如果不能給予殺傷,也就是等於白白消耗,毫無價值。
“回稟使君!城中箭矢儘數於此!”一名軍侯稟報道,“倉稟當中,隻有上麵幾層是新製的箭矢,其餘的都是早些年頭的陳朽之物,不堪用了……”箭矢如果不使用,也會逐漸的腐爛,就算是刷上漆,也撐不過幾年,畢竟箭頭也是鐵製的,會生鏽,箭杆什麼的都有縫隙,潮濕和蟲子,對於箭矢存放來說,都是致命的。
“……知道了,先戒備吧……”趙溫氣結,卻也無奈,眼見北麵而來的騎兵越來越近,也顧不得再說其他了,便隻能是先顧及眼前再說。
在這個時代,騎兵就是向來就是戰場之上的王者,當騎兵集結在一起,滾滾而來的時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震撼和威懾。
馬蹄踩踏著大地,數百騎兵在那杆三色旗和“蕩寇校尉張”的旗幟之下,散開了一個扇麵,徐徐而來。離得近了,都可以看見這些騎兵長槍上的紅櫻飄飄,鐵甲粼粼,人馬噴吐著白氣,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一般張牙舞爪的帶來死亡的氣息。
粟邑城頭,趙溫手下的兵卒,當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不由得有些騷亂起來,得了軍侯曲長的前後奔走,才漸漸的安靜下來。
“……這征西將軍的騎兵啊……”趙溫緊緊的盯著,輕聲喃喃的念叨著,不知道是真的這麼想著,還是說在安慰自己,“……果然真是不凡……不過,要攻城麼……嗬嗬……難倒你們還能飛上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