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弱小便是有罪!就連征西將軍這般實力了,都不敢貿然掀桌,而張魯單單隻是憑著一個漢中之地,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取締沿用了四百餘年的朝廷製度?
既然做出了抗爭原有舊規則的行為,還稱什麼無怨無仇?
如此弱小無能,卻又不知收斂,不懂韜光隱晦,不會潛移默化,還不是速死之道?
就像是征西將軍所說的那樣,欲破當下此局,便隻有否極泰來一途,就像是南鄭一樣,若是強攻,便是損兵折將還未必有效,但是城中反戈,就變得輕鬆簡單了……
看著張魯最後中箭倒下,李儒麵無表情讓人去取張魯的首級,說道:“匣之……整隊,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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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已經是入夏了,但是並北的天氣早晚還是有些涼意,隻不過日頭的時間長了一些,因此相對來說,也比較適宜趕路。
從陰山到平陽,再從平陽到關中,接下來又要走一段山路入川,雖然說左慈身體還算是硬朗,但也被折騰得夠嗆,要不是一向是養身有素,像他這樣年齡的,這樣的長路,折騰幾次也就可以宣告報廢了。
幸好不管是在平陽的荀諶,還是在關中的賈詡,多少也是給了幾分的麵子,除了實在無法行車的山路之外,其餘的路途便派了一輛蒲車給左慈代步,也算是給左仙人一些照顧……
當然,這些照顧,也同樣代表著這些人並沒有將左慈當成真正的仙人來看待。
真正的仙人麼,自然是餐風飲露,騰雲駕霧,哪裡需要世間俗物?
啥?沒藍了?沒藍的法師還不如條狗……
不過左慈並不是一個人孤身南下的,同行還有另外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劉誕。
而相比較一臉沉穩無比,風淡雲清的左慈來說,劉誕就多少有些揣揣不安。
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調令南下了?到人平陽說是再去關中,到了關中又說是去漢中,不會到了漢中又說去川中吧?
要知道川中可是……
然後征西將軍在漢中……
這……
這到底叫什麼事啊!
雖然劉誕也是極力打探,旁敲側擊,但問題是不管是荀諶還是賈詡,哪裡是那麼好相與的,幾句哈哈左右一推,便將劉誕給敷衍過去,什麼有用的消息也探聽不出來。
至於陪伴著一路而來,負責兵卒護衛的黃成,則是一張憨厚的臉,未語三分笑,雖然也是表示他也是不知情的,但是劉誕總是覺得他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隻不過劉誕試了幾次,也是問不出什麼來……
這讓劉誕很鬱悶。
征西將軍到底找自己乾什麼?
難道是自己在陰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又或是自己拉攏的那些人裡麵有那個王八蛋犯事了,將我給咬出來了?
還是說征西將軍準備和父親先禮後兵,或者是更惡劣一些,已經動上手了,然後拿我當人質……
許許多多的問題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往外冒,但是又被劉誕一個個都排除了。
很簡單,並沒有大規模調動糧草兵卒前往漢中的跡象,倒是聽說從漢中調出了不少糧草到了關中……
如果漢中真的有打仗,哪裡還會有富餘的這些糧草送到關中來?
但征西到底想要讓自己乾什麼,在劉誕心中依舊是一個謎團。
“老神仙……”
這一天,劉誕實在有些憋不住了,趁著路途當中的歇息,便來到了左慈麵前,拱手施禮道,“不知道老神仙可否為在下卜上一卦?”
“神仙不敢當……”左慈似笑非笑,說道,“劉禦史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劉誕曾經擔任過禦史,所以稱呼其禦史也不算錯。
“倒也沒有什麼為難之事……”劉誕笑著說道,“就是長路漫漫,某心中有感,卜問下某前程罷了……”
左慈老成精的人物,哪裡會不知道劉誕隻是一個托詞,也沒有揭穿,隻是笑笑,說道:“也罷,既然劉禦史有雅興,老道便卜上一卦……徒兒,取蓍草來……”
算卦分草基本上已經成為了左慈的一種本能,隻見紫色的蓍草在左慈手中上下左右的翻飛,不一會兒便列出了卦象:
“無平不陂,無往不複,無咎也。”左慈掃了一眼,便念道,“此乃泰卦,雖有小往,然有大來……”
劉誕多少也讀過一點易經,因此聽了左慈之言,原本緊張的神色便略顯的輕鬆了些,連忙拱手致謝,又取了一環玉佩作為謝禮,再三感謝之後方和左慈分開,坐到了一旁不再打攪。
左慈神色淡淡的讓徒弟將玉環收起,然後瞄了一眼劉誕,眉毛微微動了動,便又閉目養神了。
這幾天劉誕神不守舍的樣子,左慈自然是看在眼中,既然是劉誕有重重的心事,那麼就沒有什麼卦比泰卦更適合來開解其心情的了。
反正怎麼說都不會錯。
左慈用蓍草算卦幾乎都算了一輩子了,要分成幾根,算出什麼卦象來,基本上都是隨心所欲,輕鬆自如。
泰卦,確實是小往大來沒有錯,但是這“小往”是否能夠承受得住還是一個問題,若是連“小往”都不能受,那就連什麼“大來”都沒有了……
否極泰來。
想要泰來,請先否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