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斐潛聽了淩頡的報告,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之後,便示意淩頡繼續說,“羌人現在部隊位於何處?“
羌人是散亂的,沒有統一的製度之下,很容易就可以混雜在其中。
和斐潛推測的一樣,這附近確實有羌人的部落。
淩頡在地上用木棍大致畫了一下,然後說道:“距離我們這裡往西北一百八十裡左右,有一個小聚集點,有大概一千多,不足兩千人,聽他們說,再往西偏北三百裡左右,這邊還有一個羌人集結點,人數不明,但是有青衣羌和犛牛羌的人,還有一些其他部落,據屬下估計,人數應該在五千以上……”
“嗯……”斐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麼……可有韓、馬二人的消息?”
淩頡搖了搖頭,說道:“屬下有詢問一些羌人,但是沒有人知道……屬下怕引起羌人懷疑,也不敢耽擱太久,便回來了……”
斐潛說道:“嗯,你做得對,不管是刺探到什麼軍情,若是不能傳遞回來,便是等於是毫無價值……對了,可有看到氐人?”
淩頡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說道:“沒有氐人,隻有羌人。”
雖然經常說氐羌不分家,但是羌人和氐人之間還是有一些區彆的,比如在於對待羊這種動物的態度,比如是選擇土葬還是選擇火葬,另外在衣服著裝上也有所區彆,最主要的區彆便是在脖子上,羌人一定會有一條用羊毛編製而成的項鏈,或者就是一條羊毛繩子,而氐人是沒有的。
彆看隻是一條羊毛繩子,但是對於羌人而言,這一條繩子是他們引導靈魂前往神的國度的“引路繩”,是他們結束當下生命的痛苦,享受死後平靜安樂的唯一指引,所以基本上來說,是從來不取下來的。
那麼淩頡說沒有見到氐人,那麼襲擊糧草的車隊的氐人又是從何而來的?
又或者說是這一次淩頡隻是去了羌人的聚集地,並沒有找到氐人的聚集點?
還是說……
各種念頭紛至遝來。
思索了片刻,斐潛點點頭,讓淩頡先下去休息。
賈詡龐統在關中,李儒在漢中,荀諶在平陽,因此斐潛現在身邊並沒有什麼謀士,所有的問題便隻能是自己來進行考慮,這不免讓斐潛有些不習慣。
徐晃雖然也多少可以商議一二,但是徐晃側重在具體戰鬥和戰場調配上麵,對於其他方麵的,並沒有多少經驗,或許將來某一天,徐晃也能成長為這方麵的人才,不過現在還差了一點。
斐潛已經先後派遣了三批的傳信兵卒前往關中,到現在為止,第三批的兵卒並沒有折返回來,也沒有派人回來稟報有什麼異常,這就說明並無人攔截,順利的回歸了關中。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是對手太過於強大,埋伏得太好,導致就連一個人都逃不回來。不過斐潛這三批的信使,並沒有什麼規律,第一批和第二批間隔了接近一天,而第三批隻和第二批間隔不到一個時辰……
正常來說,就算是中了埋伏,則必定會有戰鬥的痕跡,一旦有戰鬥的痕跡,就肯定有問題,但是現在第三批依舊沒有回來示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確定,關於自己在隴右這邊的信息,是可以傳遞到關中去了。
不過隴右的局麵依舊不明朗,缺少的拚圖太多,羌人和氐人到底是怎樣的態度,或者說有多少羌人和氐人參與到這個事情當中來,藏身於暗處的韓遂和馬超又身位於何處,他們又準備做一些什麼,都是當下需要斐潛繼續去查探的問題。
不過在這之前,先要解決在下辯的氐人王窠的問題……
畢竟,這個才是距離斐潛最近的,一個較大的,不能被確定的威脅源。
然而氐人的情報同樣太少了,首領性格是如何,愛好什麼都不清楚,還是需要再接觸一下……
………………………………
白馬羌的大帳之內,薑冏和白馬羌的頭人麵對麵坐著,相互瞪著眼。
“這個事……”日渥基沉聲說道,“與我無關!不是我們白馬羌的人乾的!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我隻能告訴你這個!”
“與你無關?”薑冏皺著眉,審視的看著白馬羌的頭人日渥基,然後沉聲追問道,“那麼,老朋友,告訴我,這個事情和誰有關?”
和斐潛需要慢慢的去摸索和查勘不同,薑氏是天水地麵的大姓,自然對於周邊情況了解和掌握的程度更好,更強,因此薑冏在快馬趕到了天水之後,幾乎馬不停蹄的又找到了白馬羌,來確定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薑冏可以單槍匹馬的衝到白馬羌頭人麵前,並不是說明薑冏就一定比斐潛更勇敢,更有魄力,更有主角光環什麼什麼的,而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薑冏現在的個人價值,和斐潛的個人價值相差很多。
除去薑氏原本和羌人的交情,單單從個人安危和生命風險上麵來看,薑冏的這個單刀赴會的行為,就沒有任何的風險麼?
一樣有風險,但是這個風險並不大。因為誰都知道,就算是殺了薑冏,又或是拘禁薑冏來要挾什麼,都不可能會有太大的收獲,並且還會因此惡了一個地方大姓,遭到報複,因此除非是在一些極端的特殊情況之下,薑冏的人身安全問題,在白馬羌內部的時候,甚至還要比在外麵遊走的時候,還要更安全一些……
斐潛就不同了。
若是斐潛膽敢玩什麼單刀赴會,那麼肯定就是自己作死。誰都知道斐潛當下並沒有繼承人,也就等於是說,殺了斐潛之後,斐潛之下的這個利益集團,肯定為了保持各自既有的利益,便會立刻分崩四裂,自然也不用擔心斐潛有什麼直係的血親前來報複了。損失一些名譽,就可以換取龐大的利益,這樣的生意,自然在很多人眼裡是很劃算的。
就像是如果後世米國總統,膽敢不公開照會,也不帶著大量護衛和人員,自己一個人前往某個有矛盾的國家,比如綠綠或是北棒子,信不信立刻就是人口蒸發了?
做的位置不同,個人的價值也就不一樣。
薑冏現在,便是斐潛的手腳和眼線,不管是處於薑氏未來的考慮,還是他自己的官職前景,單槍匹馬闖入白馬羌的這點風險,對他來說幾乎可以忽略。
因此薑冏對待白馬羌的日渥基,態度也很不客氣,反正日渥基也不會將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