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哈哈大笑,也沒有繼續再交代些什麼,因為他知道,既然徐庶和龐統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那麼肯定在執行上就不成問題了,於是他在馬背上拱拱手,便拍馬向前。
徐庶看著賈詡遠去的背影,良久忽然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賈詡的策略每次都是針對人性的弱點,但是基本上都會收到奇效,但是人往往都是這樣,就算是知道了自身的醜陋,但是也不願意他人指出來,甚至對於那些揭開醜陋的人無比的痛恨,賈詡這計策端是厲害無比,但若是將來被這些人知道了是賈詡出的計策,少不了招惹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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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敢於動手揭開自己傷疤的人,自然是痛恨不已,但是若是看見了他人身上有些傷疤,一般人又往往會忍不住的去揭一下……
夜色已經降了下來。
不遠處的塢壁緊緊的閉著寨門,牆上插了一圈牛油火把,夜風將火苗扯動得老長,映照出影影綽綽的人形。
塢堡太小,來的人太多,所以這些西涼各部的普通兵卒,也自然不能進塢堡休憩,隻是在寨牆不遠臨水處,席地幕天,升起了大堆大堆的篝火,在那裡熬湯煮粥,再加上些肉骨頭,就已經是極好了。
大牲口們在遠處聚集在一起,自然有人照料,其餘的人就圍坐在篝火旁,兵刃也在觸手可及之處,哨探遊弋之騎的身影就在遠處的黑暗當中若隱若現。
這些西涼漢子,苦寒對他們來說,或許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外圍遊弋的哨探,突然傳來尖利的呼哨聲音,篝火之旁的西涼漢子一愣,便當即抓起了兵刃,紛紛站了起來。
“是馬家的人!”
片刻之後,哨探將消息傳了過來,眾人的才紛紛放鬆下來,將兵刃往自己身邊一插,坐下來繼續閒聊,隻是這一次,話題多半都轉到了馬超等人身上……
“你說是馬家大郎啊……這家夥平日裡看起來似乎有些樣子,但是似乎上了戰陣不太成啊……”
“可不是麼,他馬家也算是到血黴了,馬家頂梁柱說沒就沒了,接著這一個,要是是個慫貨,那真是……”
”不見得吧,上次我還跟馬家的人一同圍獵過,遠遠瞅見,似乎也還可以啊?”
“得了吧,你那是圍獵!打獵和打仗能一樣麼?這人又不是兔子,有家夥的,你見過那個兔子拿刀拿槍上來和你拚命的?”
“這倒也是……馬家這一次損傷慘重,據說馬家三郎還中了火毒,唉……”
大多數西涼漢子都在用篝火烹煮著今晚的吃食,閒著也就是閒著,自然就是瞎扯一氣。對於馬家的遭遇,有人惋惜,有人樂禍,態度不一,但是無論是那一種,幾乎都是將馬超心中的傷疤揭開,然後再狠狠的抹上一把鹽,還是最差的那種含沙子多過含鹽量的那種下下等的劣岩鹽。
馬超在眾人目光當中下了馬,到了自家帳篷之前。
周邊的其餘部落的西涼漢子,或是議論,或是嗤笑,放肆一些的,還對著馬超等人指指點點,滿滿的都是鄙視。
從帳篷內迎出來的龐德見狀,不由得怒火中燒,往前了一步,卻被馬超拉住。
馬超不顧這些人異樣的眼光,隻是低頭說道:“不宜生事,照顧三弟要緊……”說完便扭頭進了帳篷。
龐德憤恨一跺腳,也進了帳篷。
那日馬鐵縱馬衝進燃燒的營地之內,救了馬超,自己卻被火焰灼燒肩膀和頭發,現在火毒發作,正迷迷糊糊的躺在氈毯上。
馬超上前幾步,跪坐在馬鐵身旁,然後示意護衛去搗碎那些新采集而來的草藥。
“水……”馬鐵迷迷糊糊的呻吟道。
“快!快取水來!”馬超立刻說道。
龐德連忙將水囊遞給了馬超。
馬超細心的扶起馬鐵,小心翼翼的將水囊打開,然後放在了馬鐵唇邊。
馬鐵咕咕喝了幾口,似乎清醒了一些,睜開半拉眼皮,看了馬超一眼,說道:“大……大兄……”
“三弟,我又去采了些藥草來……你很快就能好的……”馬超安慰著馬鐵。
“嗯……”馬鐵似乎沒有多少精力,迷迷糊糊應答了一聲之後,便又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少統領,藥草搗好了……”龐德接過護衛手中的草藥,說道。
馬超伸手接過,說道:“我來!”
龐德跪坐在一旁,看著馬超細心的給馬鐵敷藥,微微歎息一聲,站起身說道:“少統領,某去周邊尋些吃食來……”說完,便帶著護衛出了帳篷。
馬超細細的將草藥塗抹在馬鐵被灼燒的出來的傷口上,似乎是草藥的清涼,馬鐵原本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一些。
帳篷之內,火把閃爍,映照著馬超和馬鐵的身影,搖搖晃晃,忽大忽小。
“三弟……”馬超看著馬鐵,默然良久,“……三弟,為何救我?你……你不是應該希望我早死麼……”
馬鐵昏昏沉沉,沒有回答。
“三弟,兄長欠你一條命!”馬超哽咽著說道,緊緊抓著馬鐵的手,“你可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
一滴淚,落在了馬鐵手臂上,濺開了一點點,如同一朵透明的小花。馬鐵的手臂似乎被這一滴熱淚燙了一下似得,微微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