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勢力的騎兵隊伍,或許南匈奴不熟悉,但是征西斐潛的騎兵南匈奴人卻是再熟悉不過了,甚至還聯手對抗過鮮卑,在戰陣之上實力如何,心中都是有數的,因此見到征西騎兵開始展開隊列衝來的時候,南匈奴隊列難免就有些騷亂起來。
看著最先來的甘風隊列,當中一部分的騎兵已經放下了麵甲,端平了馬槊,甚至都能看得見麵甲上麵猙獰的圖案,看見鋒銳的馬槊之上閃耀出來的萬千寒光!
這些前衝而來的征西騎兵,似乎就連戰馬都踩踏到了同一個節點之上,每一名的騎兵在馬背上的姿勢都宛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微微欠身前傾,調集好了自身和戰馬的合力,戰馬在漸漸的加速,氣勢也在不斷的攀升,就等著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刻,將這急需的恐怖衝擊力量完全釋放出來!
這訓練有素的騎兵架勢,這勇猛無比的衝鋒狀態,這不是征西將軍親臨還能有誰?
整個大漢當下,縱觀東西南北,還有哪一個人能拿得出這樣的部隊,這樣的騎兵?
呼廚泉的南匈奴人,在臨晉城下已經是攻伐多日,困頓良久,戰意早就不像最開始的那個時刻那麼的高昂了,再加上連日在野外宿營,雖然也有帳篷,但是總歸和平時遊牧草場完全不同,人馬體力都是消耗了許多,若不是鄭甘供給了相當一部分的乾料,說不得戰馬都已經開始掉膘了。
當下見到了征西騎兵迎麵突襲而來的赫赫威勢的時候,這些南匈奴騎兵下意識的反應,竟然不是迎麵對戰,而是想要撥讓馬頭,不想直麵衝來的征西騎兵!
這些匈奴騎兵並非都是懦弱之輩,而是他們都見過之前征西騎兵,在鮮卑陣中如同分波裂浪一般衝陣而過的情形,也見過數百種重裝的騎兵,刀砍不進,搶紮不透,箭射不穿,幾乎就是在血肉當中開路,殺得鮮卑人仰馬翻的景象!
幸好征西將軍斐潛並非全員騎兵,重裝騎兵也就是一千左右的模樣,這些匈奴騎兵多少心裡才有些安慰,卻不曾想到今日到了臨晉城下,結果又麵對上了征西的騎兵!
尤其是原先以為征西將軍斐潛已經身亡的呼廚泉一下的一幫匈奴頭人和將領,更是深深的陷入疑惑和憤怒當中……
難道真的在這裡和征西將軍死戰一場?
這裡毫無可以依托之處,就連臨晉城都還沒有攻下,而征西將軍斐潛席卷而來,不用說至少京兆尹和右扶風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可以源源不斷的接濟前線。
真的要成為弘農楊氏的附庸,成為彆人手中的戰刀麼,那麼這城下的一戰,就算是打贏了又能怎樣?
將主的遲疑和兵卒心中的不確定,導致南匈奴兵卒迎上來對衝的騎兵稀稀拉拉,毫無陣列可言,與之相反的是征西兵卒的戰馬卻借著下坡的衝勁,很快的就將速度提升了起來,如同洶湧澎湃的巨浪,又宛如一麵鋼鐵和血肉築建的活動長城,黑壓壓的直接撞上了南匈奴騎兵的鋒線!
對於站在土坡之上的斐潛來說,這一個撞擊的瞬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了。
在腎上腺素的協助下,斐潛看見了更多的東西,也攝取了更多戰場之上的細節……
斐潛看見了,在最前方,甘風揮舞著馬槊,已經捅翻了兩名匈奴騎兵,左右拋飛的匈奴騎兵剛剛離開馬背,鮮血在空中噴出一條線,如同潑墨畫出一道橫捺一般,迅捷且充滿了力量感。
斐潛看見了,另外一側的趙雲抖開了長槍,鮮豔的紅纓在空中宛如活物一般一漲一收,然後就有長長的血箭噴湧出來,或是被紮中了麵門,或是紮中了脖頸的匈奴騎兵徒勞的用手捂著傷口,直愣愣的從馬背上跌落。
斐潛看見了,一名匈奴兵卒呲牙裂嘴的在兩騎交錯的時候,緊握著戰刀砍在自家兵卒的肩膀護甲上,劄甲的絲絛被砍斷了兩根,鐵片下凹又迅速的彈回,伴隨著火星在空中跳躍起來。
斐潛看見了,有的因為躲閃不及,雙方的騎兵戰馬轟然撞到了一處,戰馬虯張跳動的肌肉皮毛相互擠壓在一起,然後扭曲著改變了形狀,血液和碎骨在撕扯扭曲的傷口之中噴濺出來,雙方的馬背上的騎兵卻因為慣性,猛的向前栽落。
像是原本一秒鐘24幀的畫麵突然變成了12幀,甚至更少一樣,斐潛感覺自己甚至看到了戰馬之上兵卒盔甲身上的黃沙震蕩,看到了血液崩飛出來的如水滴般的形狀,看到馬蹄之下大塊泥土騰空,看到了兵刃刺破皮膚穿透筋骨……
似乎過了很久,又像是隻是一兩個呼吸,這種錯綜雜亂的割離破碎的感覺,讓斐潛都有些恍惚起來,然後在下一刻,衝上雲霄一般的戰場拚殺之聲就像是無形的波浪一般轉達到了斐潛這裡,激蕩起他身後的玄色披風,也將他從莫名的狀態當中震醒。
巨大的呼喊聲音,慘叫聲音,在這一刻儘數爆發,震蕩在臨晉城的這一方天地之間!就連天上原本的滾滾黑色煙塵,也似乎被激蕩而開!
在兩軍接觸的這一刻瞬間,就有數十名的兵卒東倒西歪的跌下馬來,甚至有的像是一個皮球一樣在奔騰的戰馬之間來回撞擊了幾下,形成了一個古怪且扭曲的模樣跌下,轉眼消失在馬蹄之間。
迎戰的南匈奴就像是原本就不大的雜色的破浪,和玄黑色的斐潛騎兵撞擊在一處之後,便剩下了零星的一些色斑,然後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在馬蹄煙塵稍微落下之後,才能看得見這些匈奴兵卒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就像是給征西騎兵鋪就出了一條血色的道路!
灑下的陽光照在征西騎兵身上,宛如給他們加上了一圈得刺得聯軍人人都不得不避開視線得光輝!小規模的匈奴的攔擊就像是螳臂擋車一般,絲毫沒有延緩征西騎兵的步伐,甘風揮舞著馬槊,隻是大笑著催馬朝前,就連遠在山坡之上的斐潛,似乎都能聽見其大笑得聲音……
這一刻,在臨晉城下,南匈奴和征西騎兵的這一次碰撞,似乎也在說明著“一漢頂五胡”依舊沒有改變,宣告著在這一片土地之上,依舊隻有一位屹立不倒的強者,隻有一麵永遠飄揚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