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令前軍速至桃山下修整!”趙雲下令道,“查勘情況,即刻回報將軍!”
傳令兵大聲應答,打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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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城頭,嫋嫋的黑煙升上天空。
城上城下屍橫遍野,雖然大部分都是毌丘興兵卒的,但是也有不少征西兵卒血染沙場。戰事暫時告了一個段落,民夫一麵將清水吃食運上城頭派發,一麵將傷亡的兵卒抬下城去。
“荀東曹!為何不讓某出擊?”
張繡畢竟年輕一些,見到了毌丘興被親衛護著逃走之後,原本進攻平陽的攻勢頓時崩潰,而荀諶又居然沒有命令追擊,實在有些忍不住,上了城池找到了荀諶問道。
荀諶冷眼看著毌丘興軍陣崩潰,看著城下的那些兵卒和民夫混在在一起,將兵刃器械丟棄得到處都是,笑了一聲,用手指了指,說道:“如此之兵,與匪何異?追之若急,潰散四野,壞了莊禾,豈不罪過?更何況……”
說著,荀諶臉色卻漸漸陰沉了下來,似乎是盯著遠處的毌丘興大營,又似乎是看著更遠的地方,說道:“張軍侯之心,某亦知之,然蔡氏之殤,豈能不報?僅是如此蠢物,豈能為蔡大家之殉?張軍侯且先行歇息,自有著力之處!更何況……”
荀諶往西望了一眼,閉口不言了。有擊潰誅殺毌丘興,守得平陽城也就夠了,多少可以抵消守護桃山不力之責,更何況當下蔡邕出了事,征西將軍必然怒氣升騰,總需要留下點可供征西將軍泄火氣的……
當下的征西,可不比當年的征西了。
匹夫一怒,尚血濺五步,將軍一怒,用毌丘興這點人馬殉葬都是輕的,接下來恐怕是要……
荀諶立在城池之上,望向南方,對於遠處的那幾座營寨,現在已經不算是荀諶的目標了,也不放在心上了,他的目光放得更遠,考慮得更多……
天下冠族,嗬嗬,如今看來,真是天下蠢貨!
天道輪回,文武更替,文魁星墜,便是貪狼星起!
誰不知道亂世用兵,盛世用文,而誰能想到,這愚蠢的毌丘興,這無能的天下冠族楊氏,竟然親手掀開了這亂世大幕!
張繡看著荀諶神色,又看著遠方,心中略有些恍然,然後又不知怎的生出了一些悚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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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毌丘興兵卒淒淒慘慘的模樣,鄭泰心中幾乎要鬱悶得炸裂開來!
這是什麼鬼事情?
毌丘興受傷過重,失血過多,已經是昏迷不醒,半隻腳踩進了鬼門關……
該死的毌丘興!
鄭泰暗罵一聲,然後轉首對著身邊的兵卒說道:“若問某意,立刻起行,不能在此逗留了,必須即刻退往河東!”此番局麵之下,鄭泰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可是要是讓他自己走,他又不敢,這萬一路上有些意外……
但問題是鄭泰現在身邊的兵卒大部分都是隻是聽毌丘興的號令,隻不過現在毌丘興昏迷不能主事,便來詢問鄭泰的意見,卻沒想到鄭泰二話不說就是要撤退,而且還是立刻撤退,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
一名毌丘興手下親衛左看看,右看看,和旁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道:“如今軍心沮喪,各部混在一處,尚未歸整,怎能起行?吾等徐徐而退,方有生機,倘若隊列再亂……更何況將軍當下,也不堪於行啊……”
“將軍……他……”鄭泰麵色鐵青,硬生生的將咒罵忍了下來,“將軍傷勢如何,何時可以啟程?”雖然鄭泰他心中多少有些焦慮,但是要拋下毌丘興獨自逃亡,這多少還做不到,畢竟毌丘興隻是受傷,但還未咽氣。
怎麼不直接死在戰場之上,還來拖累於他!
“這個……”毌丘興親衛猶豫了一下說道,“多少也要待明日罷……”
鄭泰瞪著眼珠子,看向了如同一隻凶獸趴在那邊的平陽城,看了半響確定沒有兵卒從平陽城之中開出,琢磨了半響,最後才緩緩的點點頭說道:“便如此罷……”
若是依照鄭泰原本的意思,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拔腿就跑,但是他也知道,之前他已經跑過一次了,若是此次再丟下兵卒逃命,先不說能不能逃得出去啊,將來也必然斷了前程了,聲名亦墮,再無任何希望。
而且毌丘興的部下說的也沒有錯,當下兵敗城下,主將收了重創,軍心渙散之下,隻能是先在營寨當中整頓好了兵卒,歸製的歸製,編隊的編隊,否則貿然而退,豈不是注定潰散一途?
毌丘興先前失去斥候騎兵,後來又因為毌丘興受傷,鄭泰又是客卿,並非楊彪派遣的中軍副將,雖然受毌丘興所托暫且帶著前營,但畢竟隻是代行而已,若是能夠將敗軍多少整頓些帶回去,那麼鄭泰自己就可以多少洗刷掉之前身上的汙濁,縱然不能成為一個力挽狂瀾之人,但是落下一個臨危不懼的名頭也是好的……
等等!
鄭泰忽然想到了點什麼,急切的說道:“對外宣城將軍隻是小傷!並無大礙!令各營加強戒備,多設篝火崗哨!令中軍騎都尉,於營外巡弋,千萬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