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沒有大亮,但是四周都已經基本上明亮了起來,當斐潛從迷蒙當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左手胳膊又酸又痛,勉強動了一下,恢複了些血脈流通之後,才緩慢的從黃月英的頭下給挪了出來。
黃月英的身體柔柔的,暖暖的,如同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被窩裡,一隻手抱著斐潛的腰,一隻手蜷縮在胸前,小小的鼻子呼嚕嚕的,就像是貓咪在咕咕嚕嚕的發著聲音。
成親之後,尤其是到了平陽之後,黃月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說接到了家中書信當中說了些什麼,雖然斐潛所過不在意這個,但黃月英反正原本的活潑亂跳的性子漸漸收斂了一些,也不知道算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或者什麼都算不上,隻不過是隨著年齡漸漸的變化而已。
當然隨著年齡變化的,不僅僅是性格……
或許是因為北地生活條件的關係,牛羊肉量足了不少,因此黃月英的體型也漸漸的長開了不少。斐潛一直有些懷疑黃承彥是不是祖輩上有色目人的一些血統遺傳,反正黃月英現在骨架似乎長開了不少,身上也比較有肉了。
相對而言,斐潛或許更喜歡黃月英活蹦亂跳的樣子,但是對於現在的情況而言,也不見得一定要跟著斐潛自己的步調去走,畢竟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個體,都有自己的思想,斐潛可以引導,但是不代表著一定要約束。
就像是黃月英一直心中不是很安穩,雖然斐潛說讓黃月英再大一些才準備生兒育女的事情,但是黃月英一再堅持,斐潛最終也就由得黃月英了。
斐潛身體動了,自然也帶動了黃月英,從被窩裡麵探出腦袋,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外麵,冷得又往回縮了縮:“呀……好冷……”
斐潛笑道:“雪停了,開始化雪了,自然更冷。你若是困,再睡會兒就是。”
黃月英再被窩裡“嗯嗯嗚嗚”了幾聲,就像是在和溫暖的被窩再做什麼殊死搏鬥一般,然後才帶著些許毅然的神色,從被窩裡竄了出來:“嘶,冷……還是……還是我來服侍郎君穿……穿衣吧……”
這個年代的人,其實都習慣了早起。在後世還有很多人依舊在睡眠的清晨,平陽就已經是清醒了。
雪停了,就要講道路石板上的雪清掃掉,也需要將屋簷下凝結的冰柱敲掉,要不然等雪化成泥水,踩踏上去不僅難行而且臟亂,冰柱也會給在其下行走的人帶來危險,所以平陽的這個清晨,這些小事開始的。
後院之中,那些仆從婢女什麼的人比斐潛還要更早一個時辰,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陸續起來了。管事指使著仆從打掃院落,廚娘開始準備早脯,對於這些人來說,一切都像昨天一樣,一切又和昨天不太一樣。
雖然黃月英嘴上說的是要服侍斐潛穿衣,但是實際上隻是替斐潛披上了一件中衣而已,見斐潛和黃月英起來了,在屋外一直聽著聲音的貼身丫頭墨鬥招呼了一聲,早早就背著各式各樣梳洗用具的婢女就魚貫進了屋內,捧衣服的捧衣服,挑簾子的挑簾子,收拾床鋪的收拾床鋪,就連洗臉漱口的水都已經打好了,溫度也都剛剛好,端到了麵前。
然後管家和後院的管事婆子都會到屋前請安,順便聽一下斐潛或是黃月英有什麼其他的吩咐……
這樣的生活,斐潛習慣麼?
老早就習慣了,向來就是從儉入奢易。
要不是斐潛的意誌還算是比較堅強,說不得現在就已經懶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忙乎了一陣之後,這些婢女又跟原先一樣,魚貫而出,將空間重新留給斐潛和黃月英。
院中的安靜當中,偶爾會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但是卻沒有人高聲喧嘩。黃月英作為家中主婦,彆看年歲雖小,但是管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條。
“郎君的頭還疼麼?要不要讓再去取碗醒酒湯?”黃月英走到了斐潛的跟前,仰著頭查看著斐潛說道。雖然一開始到平陽的時候黃月英很是長了些個頭,但是似乎去年開始就減緩了,直至現在還是比斐潛略矮一些,差不多有十五厘米左右。
斐潛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頭已經不痛了。”
昨日安排了酒宴,將四個諸侯的使者全數都請了過來,在席間斐潛也是喝了不少的酒水,不過漢代的酒水雖然沒有後世的醇厚,但是絕對沒有化工調製品,純糧食釀造的酒水,縱然略加提純和過濾,卻絕對不會想後世的白酒那麼容易上頭,而且度數相對較低。睡一晚,也就多半好了。
“……城中天香樓前兩日送來了些兩尾鮮魚,掛在後院凍著呢,要不讓廚娘將魚烹了?早上喝了也暖和些?”黃月英看著斐潛的麵色說道。魚湯也醒酒,雖然斐潛說不用醒酒湯,但是黃月英依舊還是有些擔心斐潛的身體。
斐潛點點頭,說道:“行啊,你看著安排吧。”
黃月英見斐潛同意,笑了,歪了歪腦袋,說道:“那郎君你在這等等,我去後麵了,一會兒做好了就過來。”
“嗯,你就不用上手了,讓廚娘做就得了,天寒地凍的,小心彆傷了手。”斐潛吩咐了一下,便往書房緩緩的走去。
四個使者其實私底下都見過了,昨天算是大聚會,各個使者雖然各自代表了不同的諸侯利益,但是明麵多少還是給斐潛幾分麵子,就連魏續那樣的粗人,也知道在宴會上要照顧斐潛的幾分顏麵,因此整體上還算是氛圍融洽。
郭嘉的目標就是希望借斐潛當下的勢頭,給曹操背書一下,但是這個事情不是一向是袁紹乾的活麼?
所謂站在曹操身後的男人……
咳咳,所以斐潛才斷定曹操和袁紹之間的裂痕,其實已經算是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