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9章 仲秋(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6600 字 8個月前

關中三輔,長安府衙。

秋天,向來就是收獲的季節,然後就有一大堆的士族子弟,開始舉行歌賦文會,飲酒尋歡,似乎不這樣,就不能抒發出他們的喜悅一般。

“不知不覺的,這仲秋快到了……”斐潛笑著說道,“士元要不要和我一起過節算了?”

龐統翻了翻白眼,沒理會斐潛。

仲秋,在漢代也稱之為祭節,很多人都會在這一天舉行慶祝活動,這種從遠古時期留存下來的節日,顧名思義自然是按例要祀祖的,用新收的米麥等進行祭供,向祖先報告秋成,是追懷先人的一種文化傳統節日,在敬祖儘孝的同時,也是為了收攏一個家族的向心力。春季有祭祖,秋日有祭祀。

這個節日由來已久,在禮記當中就有“仲秋之月,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案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小大,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的記載,而所謂中元節亦或是盂蘭盆節都是後來舶來品。盂蘭盆節是魏晉年間佛教興起的時候,借助原本的傳統節日,嫁接出來的。

中元節的名稱,則是道教差不多也在這個時間內提出來的,而且還要比競爭對手多兩個。因為道教原本就有官、地官、水官的說法。道教把七月十五日定為地官的生日,被稱作中元。相應的天官和水官的生日,也被稱作上元和下元。地官主管赦罪,所以在這一天,道觀中會舉辦大型的齋醮活動,赦免亡靈的罪過,信眾也自然會參與進來,為自家逝去的親人祈福,希望他們在陰間過得更好一點。

華夏人呢,有個天然的屬性,就是實用至上,就像是魯迅所說的拿來主義,管他究竟是誰的拿來就是了,你的是我的,我的自然還是我的。

所以山寨什麼的,真的是源遠流長啊!

因此在七月十五這一天上,佛家、道家和我們的傳統祭祖習俗逐漸地融合在一起,在到了宋朝的後期,大家基本上接受了“中元節”這個來自道教的節日名稱,同時呢又保留了佛教盂蘭盆節的節俗,再同時最古老的家族祭祀自然也不能丟下……

在漢代當下,這一天最為重要的自然就是祭祀了,雖然龐統身在三輔,龐氏就他一個,但是依舊要走個流程,因此龐統怎麼可能和斐潛一起過?

“我是說……”斐潛看龐統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是說差了,便補充道,“祭祀完之後,再來我這裡……前幾天白石羌派人剛送了些小懷香來,很是不錯,加在烤肉之上彆有風味……”

“這個可以有。”龐統立刻點頭道,他現在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很大,聽見好吃的酒開始流口水,“還有什麼?要不要我帶些酒水?”

“不用,到時候元直和子敬也會來,我們就當作自家兄弟聚一聚就是……”斐潛說道,“過完仲秋,元直就要南下去漢中了,我們再聚首恐怕又要過好些年了……”龐統在長安,算是客居吧,不像是那些家族家中有酒坊酒窖,可以藏著一些好酒,說是帶些酒水,恐怕也就是市麵上的一些普通貨色,還不如斐潛平陽自家釀造的那些來的更好。

龐統點點頭,也是有些感慨:“這倒是,要好好喝幾杯……要是子鑒也在就好了,我們五個就聚齊了……”

這年頭,交通不便,一旦分開,確實很難再相聚。

劉誕上報了進攻蜀中的計劃,雖然說書麵上寫得條理清晰,設想得似乎也算是周全,但是斐潛總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便準備掉徐庶帶些人手去漢中坐鎮,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什麼突發的情況,總是可以處理一下。

畢竟李儒現在主要關注點需要放在隴右一塊,漢中這個方麵自然有些鞭長莫及。

“子鑒啊,這個小子,你不是不知道,現在是寸步不肯離開工房……”斐潛搖頭笑笑,“讓他跑一趟三輔,多半不願意……”太史明幾乎就是理科的鋼鐵宅男類型的典型代表,要不是斐潛給他派了幾個侍女照顧他的起居,一鑽研起來,恐怕衣服都可以結板當鎧甲穿了。

龐統哈哈一笑,點了點頭,“也是,叫他來還惹他不痛快,算了,算了……”

“嗯,不過,既然是祭祀之節,總是要上些犧牲之物,”斐潛從桌案上的行文當中找出了幾個,隨手遞給了龐統,“這些人,真是膽子肥了……錢有那麼重要嗎?權有那麼重要嗎?清貧廉正之道,就真的就那麼不願意走嗎?”

龐統接過行文,看了看,嗤笑了一聲,似乎有些習以為常的說道:“不是不願意走,而是習慣了,改不了……”

斐潛笑了笑:“這些家夥,也很聰明啊……其實說起來,要在其中上下手腳,不聰明的人也根本做不到……做假賬,虛損耗,多申報領空餉,以陳糧勾兌新糧,林林總總,花樣翻新啊……”

關中三輔,比起並北平陽一帶來說,自然是大了好幾倍,所以斐潛原本在平陽的巡檢收糧隊列就不夠用了,大多數還是需要這些地頭蛇士族豪右,不過這些地頭蛇在對抗斐潛新田政失敗之後,為了保存家族更多的利益,這些關中士族豪右就開始想方設法的揮舞鋤頭挖牆腳了。

“若是家中真缺這些財物救命,倒也罷了,”斐潛繼續說道,“求活而已,就論不上對錯了,但是這些家夥有吃有喝,生活無憂,偏偏要占這一點點的便宜……這些人讀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龐統嘿嘿笑了笑,將行文扔在了桌案上,說道:“其實也未必……”

斐潛轉頭看了過去,說道:“什麼意思?”

“因為他們不僅僅他們自己啊……”龐統笑了笑,目光很是複雜,“當了官,也可以不跟家人來往,也可以不收受賄賂,也可以不賣任何人麵子,做一個清正好官,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當官了必然要做事,而當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在自己一個人完成不了的時候,怎麼辦?要借他人之力,可是能借來的力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這怪我嘍?”斐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好笑。

龐統大笑,甚至拍著桌案,居然點頭道:“當然是因為你啊!不怪你怪誰啊!”

“你個龐士元,好,你說……”斐潛一時之間沒能轉過彎來,“怎麼說就怪我了?”

“亭長從曹也都是人,鄉野之間雞毛蒜皮的事情多了……就拿這個秋賦來說,上頭有定額,要多少多少,要幾日完成,對吧……”龐統挑釁揚了揚眉毛,看了看斐潛。

斐潛點點頭,表示你繼續表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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