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如果事情敗露了,遇到了堅壁清野的局麵,選擇撤退是一個非常明智且正確的舉措,但是……
馬超帶領的這些羌人,固然是一群餓狼,或者說是餓狗也行,但是不管是什麼,如果不能拿到食物,獲取物資,那麼接下來將被吃掉的,就必然是馬超。
藜麥往利相信是白馬羌走漏的消息麼?
未必,但是藜麥往利依舊一句話都不和馬超爭論,也不討價還價,直接就下了圍殺白馬羌的命令。
這意味著什麼?
馬超心中非常的清楚。
遠處的樹林已經漸漸脫光了身上的衣裳,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軀,吹拂而過的風也一陣冷過一陣,寒冬很快就會來臨了。
馬超領著羌人南下,並非為了攻伐關中,當然,如果能夠攻進關中,自然是最好,但是馬超自己也是知道,僅僅憑借現在的力量,估計是沒有辦法和征西將軍斐潛正麵交鋒的,所以馬超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很簡單,進入漢地,劫掠一番,撈一票就走。
同時,馬超也可以利用這一次的行動,重新豎立起馬氏的威名,整合馬騰和韓遂遺留下來的遺產,將金城完全的收攏到自己名下,消除其他人的不滿和反抗之心。
可是,原本一舉多得的事情,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要不然,改一改方向?
來不及了。
馬超很快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在天水這裡都已經是如此的狀況,其他地方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天水是連接東麵和南麵的樞紐,如果說舍棄了天水轉向其他方向,繼續深入,先不說能不能攻克下來,單單後路不乾淨,萬一被人捅了菊花……
那麼也就剩下最後一個方案了。
攻陷冀縣。
………………………………
下邽。
“長史,羌人圍了冀縣。”徐晃朝著李儒拱手說道。
李儒裹著皮袍,或許是冬日的臨近,厚重的皮袍幾乎將李儒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隻是露出一張消瘦的臉龐,聽了徐晃的話,隻是低低的應了一聲,仿佛就像聽見了太陽要落山了一樣,平靜且淡然。
“……”徐晃等了一下,結果沒有聽到李儒的回應,不由得抬頭看了李儒一眼。
李儒靜靜的,看著書卷,似乎天塌下來也不管。
徐晃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長史,所謂孤城不可久守,故而是否……”
徐晃負責軍務上的一些事情,雖然也是做呢一些準備,但是如果真的要派出援軍的話,還需要做得事情依舊很多,起碼用來禦寒的布匹和帳篷就需要準備妥當,否則誰知道會不會在半路上遇到北方吹來的寒流,沒做充分的準備,豈不就像是送死一樣?
因此徐晃這一次過來,就是想知道李儒是怎樣安排的,要不然等命令一下,真的要出發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李儒放下書卷,指了指一旁,說道:“坐。”
“謝過長史。”徐晃道謝,然後坐下。
“依公明之見……”李儒慢悠悠的說道,“冀縣,需援軍否?”
徐晃愣了一下,看著李儒,這不是應該你拿主意麼?但是既然李儒問了,徐晃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孤城困守,若知無援,士氣必頹,不可持久。”
徐晃買了一個乖,既沒有說要,也沒有說不要,隻是表示如果沒有援軍,孤城不好守,這也是軍事常識。
李儒點了點頭,說道:“若是冀縣已然清野呢?”
“清野?”徐晃動了動眉毛。徐晃並非笨人,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李儒早就安排好了,於是拱手說道,“晃孟浪了,望長史海涵。”
李儒擺擺手,說道:“無妨,公明有此心,已是不易。伐木之事如何了?”
徐晃拱手說道:“長史下令之後,便於周邊山林之中,砍伐樹木,現已陸續載入城中工房之內……三日之內,應可備齊。”前幾天的時間,李儒忽然下令要砍伐樹木送到城中的工房之內,但是又沒有說具體要做什麼,徐晃也不明就裡,但是軍令已下,自然就要遵照執行。
“善!”李儒點點頭,然後又囑咐說道,“近日應有五百兵卒自右扶風而來,為蒙氏所領,公明需於城中校場擇一營納之,不得混雜其他兵卒,嚴禁閒雜人等窺視,一應所需,皆供之。”
蒙氏的五百兵?
還要保密?
雖然心中有些疑問,但是徐晃依舊立刻拱手應下,見李儒沒有什麼其他吩咐了,徐晃便起身告辭。
李儒點點頭,目送徐晃離開,然後將目光從徐晃身上轉到了桌案之上,在桌案的一角,靜悄悄躺著一塊木牌。木牌之上似乎有一些花紋和文字。
李儒不由得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征西將軍,你可曾想到,當年遷都的一個方法,如今用在堅壁清野之上,竟也是如此的適宜有效?
其實天水堅壁清野的時間沒有馬超等人想象的那麼長,但是因為先前的所有堅壁清野的活動,往往都會造成老百姓的損失,因此百姓一般都比較抵觸,而現在有了憑證,雖然隻是一個憑證而已,但也比起之前空口無憑要好上不少,百姓也就相對來說比較認同了。
隻不過,依舊還是有些舍不得,又或是從中動手腳的,但是這些畢竟都還是少數,真要查出來有人借危難發財的,李儒也不介意誅殺其三族來以儆效尤。
寒風吹拂而過,發出嗚嗚的聲響,充滿了金戈之聲。
李儒掐了掐手指頭,露出了些笑意:“今秋位白虎,正值月破,九空離巢……嗬嗬,嗬嗬……自尋死路,活該……活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