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襲鄴城,雖然戰功彪炳,但是也不是全無損失。
出發的時候三千騎兵,到現在也就剩下兩千三四了,折損了大概二成左右,這些騎兵有的是在戰鬥當中犧牲的,有的則是半途當中意外掉隊或是損傷的。
若不是征西將軍斐潛這一次采用了馬蹄鐵,這些大家夥在長途奔襲之後,蹄子都會磨損大半,甚至要折損一半以上都是有可能的。
鄴城之戰,現在想來,多少還是有些運氣的成分。
或許鄴城之中,不是袁尚主事的話,結果肯定有所不同。
很奇怪麼?
一點也不奇怪。
畢竟袁尚隻是一個沒有多少戰陣經驗的新手,就像是後世鍵盤俠,在屏幕之後鍵盤之上,便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噴得他人七竅生煙生活不能自理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真的要在現實當中碰見什麼事,恐怕也就剩下一發呆二縮脖三事後阿Q一聲了事……
袁尚甚至還比不上馬謖,至少馬謖在街亭之前,在兵法理論上的造詣簡直就是噴遍蜀中無敵手,要不然諸葛也不會冒險擢升馬謖作為統帥。馬謖至少還有理論,而袁尚連理論都是欠奉。
在震澤這裡,隻能是減緩糧草的消耗,並不能徹底解決糧草的問題,畢竟大牲口不可能天天靠著啃青解決肚皮問題,雖然並州馬吃苦耐勞,但是短時間可以,長時間下去肯定會影響戰馬的體力。
而現在,如果要撤回去,擺在太史慈麵前的,正常來說,也就是兩條路。
一條路經過蕩陰,然後前往朝歌,然後走溫縣,一路向西,過河內至河東;另外一條路就是走黎陽,過延津,或是白馬津,經過濮陽,雒陽,回函穀關。
哪一條路都不好走。
朝歌溫縣一帶,駐紮有重兵,不僅有袁軍,還有河東郡兵,這些兵卒雖然沒有配備多少騎兵,卻可以足夠防守城池,使得太史慈在沿途之中處於絲毫得不到補充,時刻都有可能被偷襲的境地,要是一不小心落到埋伏圈裡……
而太史慈也不認為曹平東會那麼好說話,從東郡到河洛的路程更長,所麵臨的問題一點也不比走河內的少。
孤軍深入,沒有後勤補給的千裡奔襲,就會麵臨稍有不慎,便會全軍儘墨的危險。太史慈合現在身臨其境,自然是深有感觸。
不過,引頸就戮不是太史慈的風格,冒險因子充滿了太史慈的血液當中,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太史慈的這些看起來瘋狂無比的舉動,實際上都經過了一再的思索和衡量,都將風險控製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內……
就像是現在。
太史慈伸手招過了一名之前去偵查的斥候哨探,詢問了一下周邊的情況,然後便低著頭,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草圖,琢磨著什麼。
戰爭,不外乎就是戰術和戰略兩個大方麵,而太史慈無疑就是在戰術方麵的佼佼者。他看一會兒,又閉目沉思片刻,然後又看一會兒。不時的搖搖頭,似乎在歎息,有時又微微一笑,似乎發現了什麼。
尋思許久之後,太史慈將地麵上的勾勾畫畫的全數用腳抹去,然後站了起來,他叫來斥候哨探,吩咐了幾句,斥候躬身領命,時間不長,幾十匹騎兵衝出了震澤,分成了好幾組,分散而去。
太史慈望著斥候遠去的身影,眯起了眼睛,然後又抬頭望向遠處的漸漸昏暗的天空,眼神漸漸的變得淩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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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一名袁軍斥候滿臉的塵土和汗水,衝到了位於溫縣左近的淳於瓊的營地之內,顧不得嗓子乾涸,沙啞著大聲稟報道,“啟稟將軍,延津出現征西騎兵蹤跡!”
“延津?”淳於瓊還沒有說些什麼,在一旁的另外一名軍候卻忍不住說道,“那麼在蕩陰的又是那邊的人?”
“莫非是征西分兵了?”
“怎麼可能?原本就孤軍深入,再次分兵不是尋死麼?”
淳於瓊在整個河內區域布置下了一個口袋,而淳於瓊就位於口袋的底部,就等著征西將軍的這一支偏軍自投羅網,可是未曾想到,布置在外警戒的哨探接連而來,都聲稱自己發現了征西兵卒的蹤跡……
謊報軍情?
基本不太可能,不至於有人愚蠢到這種地步,所以必然是征西的這一隻偏軍有了異動。
然而蕩陰在北,延津在南,究竟這一支征西偏軍要選擇哪一條路?
淳於瓊看著狼狽不堪的斥候,忽然心中忽然一跳,急急的詢問這一名來自延津的斥候道:“延津是在什麼時候發現征西兵卒蹤跡的?征西兵卒沒有阻攔你們麼?”
斥候回答道:“是三天前……原先征西也有封鎖道路,陳軍候接連派了三批,都被半路截殺了……我們是後來趁著征西兵卒回轉不備,才衝了出來的……”
淳於瓊又揮手,叫人去問之前蕩陰來的斥候,不久護衛回轉,稟報道:“蕩陰之人說是在兩天前,但是征西兵卒並未阻攔蕩陰的報信斥候……”
延津斥候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為什麼蕩陰的家夥就能平平安安的報信,而他們就要舍生忘死才能衝出來?
淳於瓊卻考慮的是另外的問題,這樣一來根據先後次序,應該是征西兵卒先到了北麵的蕩陰,轉道南下,因此沒有攔截蕩陰的傳令兵,然後到了延津附近,卻阻攔截殺了延津的斥候,是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