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端坐在馬鞍之上,微微前傾,雙腳緊緊夾住戰馬,長戟上下翻飛。太史慈用的是普通的單麵長戟,雖然比呂布的方天畫戟少了幾分的詭異多變,但是卻多了幾分的猛烈,這種傻大黑粗,又有著小支可以勾拿鎖刺砸的武器,在太史慈手中就像是一根牙簽一樣,揮舞得似乎毫不費力,往往在袁軍最為難以防禦的地方出現,然後帶出一蓬熱血潑灑開去!
一名袁軍帶著哭音瘋狂的舞動著手中的刀槍,企圖以此來延緩太史慈的衝擊,但是伴隨著嗚嗚的風聲,長戟橫掃而至,倒黴袁軍連吭一聲都來不及,就被長戟的小支連帶著皮盔一起,被割裂掀起,帶著濃厚無比腥味的紅白人體組織,砸落在另外一邊的袁軍頭上臉上……
後線的袁軍用手摸下了沾染在臉上的不知道是誰的血肉腦漿,鼻腔之中人體特有的腥臭味幾乎讓他窒息,粘手的血肉似乎還在手指尖上跳動著,述說著對於生命的眷念和死亡的苦痛,讓這些後排的袁軍驚恐的瞪大了雙眼,迅速的喪失了鬥誌,全線開始崩潰,連淳於瓊的護衛在後麵不斷的用刀槍逼迫,甚至不惜砍殺也阻擋不住……
數十名,然後就是數百名,甚至上千的袁軍開始恐慌的逃離這個地域,逃離這個血肉的地獄,逃離如同惡鬼一般的征西騎兵,逃離讓他們心神俱喪的地方……
在這些人其中,那些由冀州當地豪右彙集而成的子弟兵和其下私兵,逃得最快。這些平日裡藐視一切,仿佛老子武勇天下第一的模樣的冀州豪右子弟,在見到了真正戰爭機器的慘烈之後,卻是士氣掉得最快,向後轉進的速度最快的人,甚至不惜將身上的甲胄丟掉,混進普通的袁軍兵卒當中,以此來減輕被征西騎兵關注的程度……
“來啊!”淳於瓊帶著護衛,對著太史慈衝了過來,發出最大的聲量嘶吼著,似乎都能感覺到喉嚨之處因為撕扯而產生的一絲腥甜味,或許是為了激勵士氣,也或許是為了激勵他自己。
逃?
逃不過的,就算是逃又能獲得什麼?
不如一戰!
對著衝鋒在最前的太史慈,淳於瓊搶先出刀,刀光如電一般,猛地斬向太史慈的馬首!
這就是沙場老將的經驗!
斬了馬首,太史慈必然馬失前蹄,就算是長戟再威猛也要大失準頭,那麼還能和淳於瓊爭鋒麼?
淳於瓊當年也曾經在雒陽校場之上爭鋒,也曾經一刀斬下過黃巾力士的頭顱,甚至年輕的時候甚至還是同輩之中刀術最好的人,這一刀,凝聚了淳於瓊所有的力量和經驗,幾乎就是他人生當中最為巔峰且得意的一刀!
刀鋒劃破兩人的空間,直直往太史慈的馬首而去,在這一刻,淳於瓊緊緊的盯著長刀的刀鋒,覺得這一刀肯定有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自己的刀就快砍到了太史慈馬首的時候,眼中的世界似乎一切都在一眨眼之間變成了黑色的影子,自己原本準確無誤的刀竟然就那樣走空了……
淳於瓊正覺得有些詫異,忽然感覺到身體輕了起來,隨後脖子上傳來的劇痛瞬間令他徹底失去了知覺。
而在其他兵卒的眼裡,在兩人即將兩馬交錯的瞬間,太史慈長戟後發先至,單筆揮舞得長戟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嘯,從淳於瓊的脖頸之間劃過,然後淳於瓊的刀就走空了,人頭忽的一聲濺血飛起,屍身卻依然端坐在馬背上,在戰馬奔處幾步之後,才吭哧一聲跌落。
太史慈繼續向前,掠過了淳於瓊的中軍大旗,長戟揮舞之下,將恐慌不已的掌旗手連人帶旗幟一同砍到在地,然後勒馬橫戟,充滿殺氣的眼神環視一周,並無一言一語,卻嚇得淳於瓊手下的殘兵步步後退。
“嘩……”
“完了,死了,敗了……”
袁軍殘軍一陣嘩然,然後伴隨著淳於瓊的最後幾名護衛被征西騎兵砍殺在地,便完全失控了,紛紛開始四散逃亡。
天空中最後一線光明被暮色吞沒。
火燒一般的雲霞黯淡下去,鐵灰色的陰影占據了半個天空,黑夜即將來臨的時候,整個戰鬥在淳於瓊頭顱高高飛起的那一刻畫上了一個暫時的句號。
原本黃灰色的泥土吸滿了血液,呱唧呱唧的沾染在人馬的腳上,戰場之上各式各樣的袁軍旗幟和刀槍雜亂的丟得到處都是,放眼望去,幾乎都是各種形狀各種傷口各種殘缺的屍首,橫七豎八的或仰或伏,遍布原野之中。
血腥味衝天而起,濃厚得連戰場上的風都吹不動。
在遠處,持續在追殺轟趕的征西騎兵還在揮舞著戰刀,將袁軍最後一點抵抗的想法收割,刀光血光當中,依舊停留在左近的袁軍兵卒像俾草一般的被割倒……
血腥味吸引了一些食腐的狗頭鷲和原野上的豺狗在周邊盤旋著鳴叫著,似乎在歡慶著一場盛宴的展開。
太史慈微微抖了抖長戟,將長戟上沾染的血肉抖落,然後環顧四周,指揮著征西兵卒開始有意識的收攏部隊,不要過分追趕,順便安排了一些人員打掃一下戰場,多少補充一些損耗的物資什麼的。
一場激烈的戰鬥下來,縱然征西出產的刀槍質量優良,但是也難免碰撞損壞,挑選一些合適趁手的兵刃,也是戰鬥力可以持續一種保證。
另外因為淳於瓊這些直屬兵卒,多半都帶有一些普通兵卒沒有的乾糧臘肉什麼的,也是重點收集的東西,大戰之後,不管人馬都非常的需要補充。
在一片屍首之中,太史慈翻身下馬,找到了淳於瓊的頭顱,微微的笑容在嘴邊綻放出來,順手將沾染在淳於瓊臉上的血液擦拭了一下,動作溫柔得就像是在擦拭情人的臉,然後就這樣提在手中,然後翻身上馬,呼哨一聲,開始收整隊列,向南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