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3章 死局(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7886 字 8個月前

冀州。

渤海城的城門樓上。

臧洪拍打著桌案,怒聲吼道:“無德之人,某何能奉!不見,不見!斬了來使,丟出城去!”

臧洪的幾名侍衛領命,立刻退下去。可憐那個倒黴的使者,還沒來及的發出什麼長笑來就被人一刀砍了腦袋。

“臧令君……”一旁的渤海主簿皺著眉頭說道,“如今城外圍困多日……倉廩已然虛空矣,或能支撐十日,十日之後……”

袁紹生病,大軍雖然拖拖拉拉的來了,但沒有攻城,隻是將渤海縣城團團圍困。

渤海被圍城多日,許多民生問題就暴露出來了,最為主要的還是糧食不足了,畢竟青黃不接的時候,原本就因為袁紹幾次征調,沒有多少儲備糧食,城中很多普通民眾隻能依靠去城外樵采才勉強度日,而現在城池被圍,無處得糧,自然問題就大了。

城外的袁軍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袁軍也不攻城,隻是派遣了使者前來勸降,卻不了直接被臧洪砍了頭顱。

臧洪如今年近五旬了,皮膚黝黑,麵容消瘦,穿著一身葛布衣袍,聽了主簿的稟報,說道:“城中大戶怎麼說?”

“……這個……”主簿遲疑了片刻,說道,“皆拒見於某……甚至有言,此乃令君與袁大將軍之怨也,豈能牽連地方……”

“混賬!”臧洪勃然而怒,沉聲說道,“無道者,人人誅之!豈能自保於家,視仁德道義於無物邪!”

主簿默然。

“某府中尚有些糧草,且取之,分發與兵卒!”臧洪揮了揮手,做出了決定。

主簿抬起頭來,看著臧洪,說道:“令君!某知令君乃忠誠之人,如今世道昏,人心浮亂,令君反袁,縱然振聾發聵,蕩清寰宇,然終須慮及家人……縱然事不可為,也要留下些血脈才是……”

“汝!”臧洪先是怒,然後漸漸的平息下來,歎了一口氣說道,“若無忠義於身,與蟲豸何異!某臧氏之人,生當俯仰無愧天地,斷然無苟活之輩!”

“令君!”

主簿待要再勸,卻被臧洪轟走,無奈之下,也隻得按照臧洪的命令,取臧洪家中去取那些可憐的糧草了。

臧洪穿著那一身的葛布衣袍,更多像一個老農多過像一個縣令,離開的城門樓,巡查城防。渤海兵卒見到了臧洪,紛紛行禮。

自從臧洪到任,便沒有克扣過這些大頭兵卒一絲一毫,不僅如此,還將原本在軍中的蠹蟲全數清查出來,當眾斬首,使得軍中腐朽之氣頓時一清,若不是臧洪之下,確實沒有什麼統軍大將,憑借臧洪這些軍中士氣,或許倒也可以放手一搏。

越是位於最下層的民眾,便越是質樸。因為這些人的需求最簡單,有口吃的,有件衣服穿,有個地方能遮風避雨就算是幸福的生活了,而臧洪到了渤海之後,最先關注的就是這些,臧洪也自然受到了這些最為基層民眾的擁護和愛戴。

至於城中大戶……

嗬嗬。

階級本身就是如此,利益向某個方向傾斜,自然另外的方向上就少了,就好比本科生一個月六度電就夠了,反正給多了都是讓這些人整天玩農藥,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傾斜給留學生,畢竟留學生晚上的學習任務比較重……

然而這些城中大戶也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來,畢竟國事為重,嗯,大局為重,嗯,仁義為重……

反正差不多吧,就是這個意思。

因此臧洪在渤海之中聲望很高,但是城中大戶卻不是非常的配合。

“令君放心!”兵卒之中有膽大的高聲喊著,“隻要某三寸氣在,定然舍命保得令君安危!”

“哈哈……”臧洪展顏而笑,絲毫不以為兵卒這樣有什麼違禮之處,“並非保某一人安危,乃保著天地正氣!吾等固然有一死,然天地忠義不可亡!”

周邊的兵卒聞言,都是肅穆正容。這些人或許不知道什麼叫做忠義,但是他們相信跟著臧洪便是一種忠義,縱然明知道這是一個死局……

臧洪心中也不是不清楚,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份的期盼,期盼著就像是酸棗會盟,當時為了反抗董卓的暴行,忠義之士彙集而來一樣。如今袁氏無道,或許便有忠義之士,將彙集於渤海……

以渤海一地,抵抗袁紹顯然不現實,但是若是各地響應,袁紹便自然潰敗,就像是當年的董卓一樣!

然而臧洪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情況,和當時已經是截然不同。

圍城一天天繼續。

糧草一點點消耗。

臧洪期盼的所謂忠義之士終究無人來,等來的是袁紹憤怒的命令,強令圍城兵卒立刻攻城,否則就斬中軍主將!

袁軍開始攻城,而渤海城中,糧草基本耗儘。

戰局從一開始就已經時陷入了死局之中,見不到任何得希望曙光。

臧洪見等不來外援,目中原本的神采也漸漸的黯淡下來,終於是在一日攻城間隙的時候,召集了兵卒將校說道:“袁氏無道,所圖不軌,奈何冀青各將,迫於淫威,竟無人來援……洪於大義,不得不死……而今諸君無事空與此禍!今城不日將破……諸位可先城未敗之時,趁夜將妻子出,各自逃命去罷!”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有人惶恐,有人無措,但是也有人高呼:“今府君求大義,無畏生死,吾等原如螻蟻一般,受府君恩澤免饑寒之苦,得府君授忠義之道,豈可逢大難便舍府君,苟且求生?原與府君共生死!”

雖然臧洪和兵卒哀兵舍生忘死,但是實力上的差距和糧草的短缺,渤海城終究時沒能守住多久,終於是被袁紹兵卒攻破,臧洪死於刀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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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死局之中的,並不是隻有臧洪一個人。

袁術披衣而起,額頭冷汗淋淋,他做了一個噩夢,現在雖然說大多數的細節已然忘卻,但是依舊記得迎頭斬下的那個冰冷刺骨的刀鋒。

“主公,怎麼了?”睡在大帳一角的護衛也警醒了,起身走了過來,點起了燭火。

“……無事……”袁術看了一眼護衛,紛亂的心境稍微平複了一些。袁術起身披上大氅,向帳外走去,護衛連忙跟上。

清冷的月光披散而下,映照著袁術有些蒼白的麵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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